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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来一周,虽然不能对每一位同学的家庭情况了若指掌,但沈一渺特殊,有一位闻名遐迩的爸爸,那样成功的大商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说不定婚事也与商业计划挂钩,比如股票什么的。她不会多嘴的,只不过沈先生的太太真的好美啊,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一家的。

    杨老师带着吃了一个了不得隐秘大瓜的满足感愉快地走了。

    这边,施雨菲蹑手蹑脚追上重回教室坐下的沈一渺,捏了捏手指,慢慢挪到旁边座位坐下,睁大眼睛,懊丧道:“渺姐对不起,是我嘴太快了,也没想到杨老师会误会……”

    说完,她犹如一朵被霜打的茄子般没精打采,后悔不迭。亲妈在渺姐心中的分量她一清二楚,因而沈叔叔再婚的事她强忍本能没去八卦,刚刚碰见后妈,怕她来给渺姐穿小鞋,激动中,猝不及防便喊了出来,更让人窒息的是,杨老师还以为后妈是姐姐……

    渺姐的心里该有一万只神兽飞奔吧。

    杨老师真是毁人不倦啊。

    “不关你的事。”沈一渺口气虽略硬,但施雨菲听得出来渺姐的确没怪她,两人是多年的好姐妹,彼此了解颇深。

    “一个维护自己妈妈的孩子不应该被否定。”这句话忽然浮现在脑海,沈一渺回想起来,连那人因不容置疑而隆起的眉间褶皱都历历可数。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句话切实戳中她的软处。

    道理也适用于此时的施雨菲。

    施雨菲言行虽然冒失毛躁,可她确实一心一意关心她,关心则乱,没什么好指责的。

    沈一渺心口无名怒火找不到宣泄的闸口,怪她爸再婚,还是怪他不该选一个相貌如此美的年轻女人?可她爸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钱有事业,为什么不能找年轻漂亮的,美不过阮轻轻她都觉得委屈了她爸。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乌龙,但也怪不到杨老师头上。

    也就只能怪阮轻轻自作主张来献殷勤,她是一切的导火索,万恶之源!

    可是侧眸轻飘飘睨一眼白底烫满粉色碎花的保温桶,沈一渺心里没来由地钻出一丝怪异的暖流。

    说起来只是一个外形朴素的保温桶,却是她自小到大第一次收到,以往都只能做其他同学的旁观者,默默羡慕。

    其实她自来生活优越,不论是沈明屿,还是亲妈,都很爱护她,但亲自给她送一顿饭的事从未做过。没离婚前,妈妈的心思更多放在挽回爸爸上面,对她难免疏忽,爸爸忙得无暇顾及这样的小事,离婚后,妈妈身体垮掉,更无心里操持这些。

    对此,她其实也不大在意。

    “渺姐,这个怎么处理?”施雨菲推了推保温桶,故作轻松地问,“你家厨师的手艺怎么样?”

    她和沈一渺虽然小学就同一所,但直到初中一个班级坐了同桌才熟识起来,因而沈家市区别墅她还从未踏足过。

    沈一渺顿了顿,才无所谓般道:“丢掉。”

    “总要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吧。”施雨菲边说边打开保温桶,一股霸道的浓郁香气随着热气奔涌而出,她不知觉咽了口口水。

    只见保温桶内盛满鱼片粥,白净削薄的鱼片滚在软烂的米粒中,而粥面上更是飘出一层薄薄的米油,米油上还点了一些细碎喜人的葱花。

    施雨菲马不停蹄拾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渺姐,你家厨师的手艺也太太太赞了吧!”

    爽滑鲜香的鱼片入口即散,搭配软糯香甜的米粒,令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飞速地再吃两口,施雨菲才停下,哀求道:“渺姐这粥太好吃了,丢掉多可惜,犒劳犒劳我饱受折磨的舌头吧,早上吃了我妈做的黑暗料理,到现在舌头都是麻的。”

    这粥的味道确实香得妖异,沈一渺脸上先闪一抹迷惑之色,喉结上下滑动,故意冷淡道:“随便。”

    “有事小妹服其劳,渺姐放心,我一定替你消灭得干干净净。”

    沈一渺:“……”是她太饿了,还是家里换厨师了?味确实更香。可她要脸,实在说不出尝一口的话。

    忍着回家再试吧……

    施雨菲如蒙特赦,放下勺子,埋头苦吃起来,那亮晶晶的双眼,和不自知上翘的唇线,勾起沈一渺愈发汹涌的唾液。

    可她的话刚撂下,实在拉不下脸去尝,而这香味又实在恼人,再坐一会,口水就要止不住了。她腾地站起来,丢下一句“去厕所”就疾步出了教室,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站到走廊窗口深吸一口气,呼,空气都清新了。

    沈一渺缓过来,怒火重新蹭地上升,再次怪起阮轻轻多事,害自己一次次狼狈。

    自己的好歹与她有何相干?她们一点都不熟,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陌路不好吗?自己亲妈都没做过的事情,她凭什么来做?以为自己会感激么?那也太小瞧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想笼络自己?笑话!

    随即,她掏出手机拨给沈明屿。

    沈明屿正站在落地窗前远目眺望,私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沈一渺打来的。

    沈一渺主动拨他电话的次数凤毛麟角。

    李助理工作一向高效,一渺推人事件的始末已了解清楚,结果出人意料又在预想之中,至于处置方式,他刚才已给出指示,一渺需要成长了。

    拢回心神,接通。

    “你让那女人别再来我学校!”话落,“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沈明屿目光低垂,手指波动手机似在把玩,以他的敏锐,自是即刻反应过来沈一渺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指阮轻轻,她今天又去一渺学校了?

    对于不关心的人,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关注,阮轻轻去哪,做了什么,都不值得费心思量,可事情牵扯女儿,就有必要了解清楚。

    他拨通了王管家的号码。

    沈明屿回身坐到低调奢华的黑色皮质沙发上,随意问道:“家里还好吧?”

    王管家的职业素养和多年对沈明屿的了解告诉她,先生一定知道了什么,她心下一紧,组织一番言辞,条理分明道:“顾忌时差和您工作时间,此事本打算晚间向您回报。一渺小姐昨天救人扭伤右手腕,太太今早发现后便叫了王医生来治疗,情况倒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半月就可痊愈,但也缠了绷带,太太考虑到一渺小姐就餐不便,上午亲自做了鱼片粥送去学校,现还未回。”

    王管家虽未刻意,但在这一段叙述中“太太”的存在感格外凸出。

    沈明屿若有所思:“亲手做的?”

    “太太亲手做的。”王管家顿了一顿,还是补了一句,“太太似乎很擅长烹饪。”

    王管家好似对“太太”颇有好感,一天半而已,她竟然能打动端方自持的王管家。而面对她的好意,一渺即便不领情,也不至于气急败坏,中间一定有误会。

    他好奇的是胆小寡言的她究竟如何做到的,还是说,之前寥寥几次见面,她都在伪装,而他亦被蒙骗,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