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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追击——
    一人在前,穿风越石的,很快就从广袤的地方进入了松涛阵阵的树林……
    一个人则捷疾地跟了上去,三下五下又大步跨过了繁茂的浓密高草,再逐渐加速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一直跑啊跑的追啊追,秦鸽既甩不掉他又无法跟他拉开肉眼可见的差距,眼见这样跑不是办法,毕竟他是个男人嘛,体力什么的自然要比自己好得多,长此下去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所以就在即将要被抓住的时候秦鸽下意识地半蹲了下去,本想来个回马枪杀回去跟他来个一决胜负,可脚下一个趔趄,竟让她又掉进了个不知是谁早已设好的陷阱之中。
    而她也太诡计多端了,就在下坠的瞬间还不忘拉上了那个在后面伸手抓自己的点背的人。
    完蛋!
    又是一个密闭空间,怕是又要旧事重演了这回。
    所以天黑黑,掉进去的陷阱里也是乌漆黑黑的,谁都看不见谁。然则对于他们这种练武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五官都被盖住了也还是有种感觉能摸得清对方所在的位置和招式,更何况此时还有听觉嗅觉等能捕捉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呢!
    于是二话不说,开打——
    她一左勾拳右勾拳;他就一上飞腿下飞腿……
    她一招拨草寻蛇,惹得他背撞墙头;他就一招抽撤连环,让她的攻击扑了个空……
    他再一招穿掌闪劈而来,逼得她躲避不及;她便又穿手飞刀,险些就刺中了他那变卦了的心……
    一番打斗之下二人都不落下风,陈非感觉此人的武功招式和她的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但刚要闻过去时,秦鸽再一拳无情地打了过来,直接就断了他欲轻嗅自己脖颈的念头。
    然后再退后,退后……
    秦鸽被逼退到了墙壁一角,不欲再恋战,她并不是怕自己打不过他,而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所幸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他也看不出来自己的长相,否则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所以她装作已经体力不支地往地上一坐,打算休憩一番。
    “好啊,武功不错嘛!”
    秦鸽喘着气,没有理会他。
    “你该不会又是杞国的暗探吧?”陈非问道,“哼!倒是比之前几个强些。”
    秦鸽镇定了下来,然后压着嗓子,变成一种粗厚的声音道:“你杀了我军那么多的探子,这笔账,迟早都要算在你们郑人的头上!”
    “哦?”陈非摸着墙走了走,“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着他就又要开打,但秦鸽却没顺着他的心思走,一边说着“不打了不打了”一边甩了甩手:“你我都掉进这狩猎的陷阱里了还打个什么劲儿啊?倒不如省点力气,想想该怎么出去再说吧……”
    陈非收住了架势,环顾一周,竟发现这陷阱跟当初自己在荆棘谷的天坑有些相似,不禁忆从中来,噗嗤地嘲了起来:“噌!还真是……怎么我最近总是能掉到这种地方呢?也是冤孽!”
    秦鸽缄默了,但深知他所说的是什么,心中一痛,似是裂开了那朵藏着许久的木棉花:“听说……听说贵将军最近临逢喜事,抱得了美人归,还真是恭喜、恭喜啊!这人一旦身边有人了果然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格外地有劲儿呢!跑了十来里都不嫌累,还要继续打下去?啧啧啧,真是羡慕啊羡慕……”
    陈非听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便也不给好脸色地道:“这种事情传得倒真快,想不到一个杞人的小卒都能拿来取笑我一番。”
    “怎么能说是取笑你呢,大将军?”秦鸽极为不耻,“听闻陈家世代靖国,功勋卓著,此下又与郑国的王室攀上了一门亲,也算在权贵的路上更进一步了吧?我只是觉得有人的命还真是好,冠冕堂皇地扯些大话,最终却转头不认,这么心安理得地将那生死状给撕了,换我,可做不来这种不要脸的事!”
    其实她此话还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
    『你说好了要明媒正娶我的,怎么到头来新娘却换做了她人呢?』
    所以她心中酸痛了起来——
    『原白!哦不,郑人陈非,你不守信用!』
    陈非云眉低垂,眼色深邃,乌漆嘛黑的洞穴里根本看不过他的真正情绪:“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啊,都掉到这种地方了也堵不住你的嘴!不过看你这样子……倒挺像我最近认识的一个人。”
    “哦?是嘛?”秦鸽一愣,试探地问道,“那她……谁啊?”
    陈非沉思半晌,才憺然道:“没谁,只是一个有缘无分的人而已。”
    『有缘无分?哼!』
    “什么借口嘛这是!说到底,你不就是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妄图富贵的人嘛?还装得那么深沉的样子自以为能骗过谁……”
    陈非一脸惊愕,突觉不对:“我们……我们是不是认识?为何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呢?但我细细想来也不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你啊?”
    他当然没有见过自己了,现在这里黑布隆冬的,他要是能看得见自己那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只山猫了——一只能单打独斗、杀人诛心的夜间猛兽!但秦鸽也不知是哪根弦不对,就像是在故意使性子拱火的小女孩一样,语气加重道:“什么?误会?你的意思是说你娶了那个什么洒雪公主就是真爱咯?”
    “我……”
    『快说不是啊陈非!』
    秦鸽一直心里嘀咕着、切盼着……
    只要他说一句不是,就姑且认为在他的心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偏隅的一小块呢,碍着国仇与家恨的高岭之墙,自己就心满意足的不再多求了。
    “我为何要跟你个陌生人解释这些呢?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陈非撇过去了脸,不屑一顾道,“不过等我们出去了之后,那些被我军发现并处死的探子就将会是你的下场,一说到这里,我就更无需在这里与你多言了,不是吗?”
    “呵呵,你是不敢了,不敢说真话,不敢将真心表露出来,胆小鬼!”秦鸽很气,又重复了一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你……”陈非的心被激得起了些波澜,直觉上他认为眼前的人无论声调、身份、武功底子还是突然出现在郑军军营中的时机都很值得推敲,但此时却也顾不上分析那么多了,便回道,“好吧,你不就是想听实话吗,那我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