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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太冷了,说的是天。
    因为对于神志不清的原白来说,明明是夏日,却冻得跟寒冬似的,实在是太冷了……
    热,火热火热的,是脸。
    秦鸽长这么大,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脸这么热过,自己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任何的男人都没有看过她脖颈下那些白花花的部分,但现在,裸露的身体给一个陌生人看了个精光,也太羞耻、太难以启齿了……
    她心中暗想着,单靠自己的确飞不出这天坑,只有原白醒来后两个人携手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若逃不出去也就罢了,两个人就一同死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知道了她的清白被毁;但若是逃了出去,那她一定会将他的双眼戳瞎,以正清誉,这已经是自己在不杀他的情况下最大的仁慈了,别的什么的,就毋宁再想。
    她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坊间女。
    不会不知道贞洁的重要性。
    ……
    于是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天,烟雨蒙蒙……
    水,流光飞舞……
    一直淅淅沥沥的状态似乎让老天淋漓尽致了一把,把整个季度的量都下干净了,也下痛快了!至此,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出了一点光彩,导致天坑上的苍穹颜色好看了许多,人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原白终于醒了。
    睁眼的瞬间就看到一片皙白的肌肤映入了眼帘,而脸颊上贴着的,更是那两座之前被他取笑为小平川的丽人峰。他不是没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触过女色,只是在自己大病将好的同时就这么直辣辣地面对一片软玉娇香,这感觉,简直不要太上头了!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样子的场景都会血脉喷张,更是抑制不住身体上的某种躁动。
    “还看?!”
    秦鸽没顾上他刚醒来的懵憧,直接就一个巴掌伺候了过去,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比较羸弱,不趁这个时候给个下马威,等到他恢复了体力后再做岂不是脑抽嘛?
    可……怎么感觉不对呢?
    本来是打了原白一个措手不及,让他重重地挨了一耳刮子,怎么又感觉这耳刮子打到自己的脸上了呢?刚才还没有的矜持,此刻也涌上了额前脑后。
    真是……太难为情了!
    她几乎想死……
    掉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可此时,她丢人丢得都想一掌劈死自己算了,就跟那条蔫溜溜的倒霉小蛇一样。
    秦鸽下意识地要将露出的霜肤裹住,不料却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握住了双手。
    他青眉云鬓,眼光波闪,含情脉脉,虽不知其情究竟有几多深,但恋爱小白如秦鸽,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底细在哪儿,只是觉得那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动人的光色一样:“杞杞,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待我们出去之后,我就会明媒正娶地将你娶进家门。”
    习武之人除了不甘放弃之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有种一往无前、没来由的倔强。
    只见她自出生以后的首次害羞流露在了脸上,但还是宁死不从话锋上露出一丝女子本浑然天成的柔弱,故意倔强道:“谁要你明媒正娶啊!你以为我跟其他的女子一样吗?”
    “……”
    “放心好了,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的,你不必将此事挂于心上。”她别扭极了,“搞什么明媒正娶的?呵。待出去之后,你我便一拍即散,各自回家各找爹妈,忘记这里的一切就好了。”
    原白有些失落,哀伤划过了眼角:“你当真能忘了这里的一切……忘了……我吗?”
    “这有何不可的?”
    诚然,这里经历的一切,她怎么会忘记呢?
    但又能怎么办?
    她是杞国的公主,婚姻大事根本就不能自己做主,更何况是国家的女儿,就得肩负起责任来,以江山社稷的利益为重。或许当初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嫁个英雄,如今乱世凶年,必定豪杰辈出,总有个气冲霄汉的正气男儿会带她走出单身的阵营。
    但那终究只是个幻想罢了。
    是女儿时的豆蔻情思,露浓花瘦,见一切都是春、都是梦,是不切实际的石榴未透。
    岂能当真?
    秦鸽不敢直视原白的眼,本身他的眉眼就如天上之云蔚,光华茂丽,此刻就更不敢正眼看他了。
    她怕被看出些自己露怯的端倪,便将头撇向了一旁,旁边也闪闪亮亮的,折射来的光正好刺穿了人眼,她大喜过望地摇了摇原白:“你看!匕首!那是我的匕首啊!”
    原来大雨把不知在何处的匕首冲刷了出来,本来它就是陨铁做的,重量较轻,又因为它上面尽是闪光的蓝玉,所以在白天里就更容易被发现了。
    “你要那匕首有何用啊?”原白不解道。
    秦鸽没有做声,而是先跑去将匕首拾了起来,然后再□□,在手上划了一道血,登时,红光大现,滋生蔓延,氤氤氲氲地变化出了一只鹦鹉的性状,然后就“阿巴阿巴”地喋喋不休了起来。
    “这是叨叨,它能带我们出去!”秦鸽喜上眉梢,对原白交代了下后又折首对那只黄绿鸟道,“叨叨啊,你快飞出去看看饶凛是不是在周围,叫他来帮我们出去。”
    鹦鹉又“阿巴阿巴”了好一阵,然后才煽动着翅膀,纵身向上,直直地冲出了天坑。
    原白困惑了:“这鹦鹉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在那匕首的上面?”
    “哦,因为我时常到外面走动,所以父……”她刚想说父王他,可顿时觉得不妥,便当即改了措辞,“父亲他怕我走丢,就请了一周国巫师做法于其上,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好应急联系一下。”
    原白点点头:“不过我听你叫他叨……叨?”
    秦鸽噗嗤一笑,灿若红花:“你可是不知道,那只鸟它……它真的是太唠叨了!一句话总要重复上个十句八句的,我听着烦,就这么叫它咯……”
    原白也有感而发:“着实,方才还看它还不情不愿的呢,应该是还有很多没说完就被你唬走了。”
    “啊?啊哈哈哈哈……”
    原白见之喜悦,自己也不自觉地开心起来,眉眼舒展时又若乌云扫开,分分钟迎来了几片暴雨后的霞虹——凡青云映于其上,似是自带一份洒脱和旷衍;又更如大鹏展翅,于空翱翔,英态神发,便能让人忘却一切世间的烦忧和苦难。
    秦鸽也跟着开阔了许多,突然觉得此时的困境也不过如此,仿如只要有他在,原本应有的焦躁和绝望就不会再出现了一样。
    原白嘴角一弯,笑容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