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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美好的气氛被破坏,时苏心里都想学泼妇骂街了,但终究止于唇口,凝结成了一道文质彬彬的惯性口吻:“你这透明人还真是煞风景啊!平时都见不着你,可一到关键时刻,你怎么又鬼鬼祟祟地蹦出来了?”
    天狼双手抱拳,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有鬼鬼祟祟的,我很光明正大。”
    时苏无语至极,藐了他一眼。
    司命未理二人的气场争锋,反倒是嘟囔了起来:“哎,秦鸽已经死了,提早了两日,可你们说,她的灵识究竟去了哪里呢?”
    时苏也懒得跟天狼较劲了,而是回到她的正事上,苦苦思索起来。
    天狼提出了个观点:“虽说秦鸽是在郑国死的,但她的灵识不一定会在郑国。”
    司命点点头。
    时苏见天狼获得了其主人的肯定,心里吃味,为了表示自己的用处,也跟着回溯起了过往:“叶念桥的灵识是在叶柰柰的脉搏跳动之间,曲终人的灵识是在《纵横曲》的音符悦动之间,一人一物,一心一谱,这二者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联系啊?”
    二人听之,倏然陷入了沉默。
    要这么说,岂不是个死结了?
    天狼又道:“并不是完全没关系的。”
    “何解?”
    天狼抱起了胸:“这里面其实有个障眼物,虽说叶念桥的灵识实在叶柰柰的心跳中,但你们别忘了那是心脏啊,不是人,也算是种物品啊!”
    “对哦!”司命大喜,拍了下桌子,“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也就是说,秦鸽的灵识也可能寄存在了某种物品之上了?那种物品或许就跟紫微之力存在着某种联系?”
    时苏见天狼的回答得到了司命的赞许,心里又吃了一回味,可耐他们是紫微术的主仆关系,自然在这幻术的了解上会比自己多很多,但他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糊糊啊,还记得你跟我说的频率二字吗?”
    天狼念道起了紫微口诀:“频率波也,万物牝生……”
    “执念恒聚,灵识所从。”司命念出了后面的半句,然后做领悟状,“我明白了时苏,就跟我们上两次一样,灵识被抽到紫微幻境的过程都是在动态之中完成的,所以时间静止,万物翕止,根本就不存在波动频率的探讨空间,也就发现不了灵识所在了。”
    时苏懵懵懂懂的:“那秦鸽的紫微之力是什么?”
    天狼说:“通晓万兽之音。”
    司命一听,又跟黄花似的蔫了大半:“是啊,通晓万兽之音,万兽之音……可满城的动物都死了,若说秦鸽的灵识跟这些动物有关系,那岂不是又要绕到死路去了?”
    她这边又失落了起来。
    时苏也有些丧气,但耳边倏然传来了些簌簌然的动静,抬头一看,正是朔八那家伙在屋子里四处乱啃着东西呢:“你们看!既然满城的动物都死了,为何小八还活着呢,而且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司命顺势望去。
    天狼平静地道:“它不是寻常的动物,体内带着一些上古的神狐之血,自然是能抵得过城内那股悲伤的氛围的。”
    “上古神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司命很吃惊,眯起了眼睛,然后渐渐地朝他逼去,“话说……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快快如实交待。”
    天狼虽然是紫微术的守术人,但面对主人的那股凶劲儿竟也毫无畏惧,只是泰然地解释道:“小八是宋漆送给你的陪伴物,有关它的身世你自当问他便是,我在这里不便多讲。”
    “你……”司命竖起了个手指头指着他。
    时苏也没想到天狼还会不听从其主人的命令,惊异之余又有些窃喜,便抻了抻胳膊,又抖了抖衣衫,得意地道:“既然如此,糊糊,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话说到这,天狼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什么都不交代,然后就在司命尖锐的注视下飘飘离去了。
    还真是够执着呢!
    司命愤愦不已,但也无计可施。
    然后能怎么办?
    她只好和时苏在杞宫各处寻找了起来。
    一切与秦鸽有关的生前物品,但凡她是碰过的、没碰过的,敲敲打打,拿那匕首瑶光比对比对,然后再弄出点动静来,只为了能够造就出一些有规律的声响,总之,只要不会被王宫里的人认为是刺客或者是精神异常的人士,可以说,他们是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想试的办法都试了,想到的可能也都一一排除了,但最终还是一无所得。
    之后,二人又回到了秦鸽的寝宫,开始推理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本质上有两难:
    一是难在司命她觉得一切肯定跟万兽有关,可放眼望去,这满墙的宫阃里连个蚊子都瞧不见,又何以从万兽的身上找到灵识呢?
    二是难在一切又似乎都与那匕首有关,是不是一对匕首放在一起才成之有效,而非是单一的一个瑶光呢?
    可瑶光在手,玉衡又去哪里了?
    迟迟不见矣啊……
    司命无奈,哀叹了起来:“怕是她的灵识应该在郑国才是,毕竟那里才是她的死地,又怎么会飘回这几百里外的雁城啊?”
    时苏也觉得理应如此,正做好了要静止时间的准备,不料天狼却否定道:“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你怎么知道不会的?难道你能感应得到?”
    天狼迟疑了会儿,勉强地点了点头。
    司命见他这么肯定,虽说是喜事一件,至少不用大费周折跑到郑国那里去了不是?但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又不能让时苏帮忙静止了时间然后在静止中寻找,所以她也愈发着急了起来。
    呃……
    满城的动物死了,任是她掘地三尺也挖不出个活物来,除了那只能吃能睡的白色猪……
    等一下!
    本来方才还见它抱着各种小吃在咣咣下肚呢,这会儿它怎么又安静起来了?
    司命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回首望之,却见站在桌子上的朔八就像是被施了木僵术一样,眼睛呆滞,一指禅指,正对着眼前的镶金鸟笼一动不动的。原来那只笼子里有个鹦鹉,鹦鹉也一动不动的,没有半点的生气,她当即就对着朔八道:“那是假的啊,你指着它作甚?”
    朔八因为吃得太饱,所以想嘤嘤地叫出来却怎么都发不出声,噎了满口的椰香糯米糍,黏住了牙龈和鼻口,生生是快给它急哭了,结果“嗝儿”的发了个声,总算是给了司命一个明确的指示,就因为那浑如小蒲团的手几乎都快被它挤出个兰花指来了。
    司命更加不解了,重复地说道:“那鹦鹉是个假的雕像,假的!你总不至于一直跟它较劲吧,嗯?小八?”
    朔八挣扎了过来,见这笨主人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气得直跳脚,然后它就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一个七百二十度地华丽自旋后完美落脚,胳膊一抻,发出了可以无限伸长的两个金箍小手棒——
    “你什么意思?”司命歪头,非常不解。
    “它的意思是那只鹦鹉可能有些问题。”时苏说到这里时也蓦然一愣,似乎受到了什么,“它该不会是在说……那鹦鹉也是活的吧?”
    “活、活活活的?”
    天狼道:“是啊,鹦鹉怎么会是活的呢?明明雁城里无生禽、无活兽,此地又怎么会有活着的鹦鹉呢?”
    “哦……啊?”
    “?”
    司命时苏两人面面相看,整个一目瞪口呆。
    活的……
    活的?
    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