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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他阻止了这一次,但应该也只是巧合而已,巧合到让两人在上谷峰相遇,巧合地让他闯入了自己的临终之际,也巧合到不知他用了什么妖魔道法一只手就把自己从悬崖下拽了上来……总之,下次是绝对不会再有这种巧合了。
    她想。
    于是再一次选择以跳崖的方式结束生命的时候,挑中的是个看不见星月的午夜,此时上谷峰万籁俱寂,一片朦胧,冬日里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呢,这样的天气,可真是最适合掩盖一切秘密了。
    她站在了那顶峰之上。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高山,心中又不禁一阵悲哀泛起,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的天空是如汪洋一般的蓝,这次却成了一抹看不清深浅的黑,更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心中的那抔被献血染红的故土黄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罢了!
    她合上了眼睛,准备再次一跃而起——双手抬起,在空中放平,故意停留了许久,只为了再贪恋一点这世界的空气,许久后都没有迎来像上次一样的肉感触碰,想必这次不会有人阻挡了吧!
    嗯,很好,很好……
    她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和这个世界一个完美的交代了,便以头向下的方式落了下去,可是……
    怎么回事?
    就在她作势向下倒去的时候,身体竟然一动不动了?猛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像个木桩子似的固定在了顶峰上。要是此时有只鸟儿在天上往下看,就会看到她这样一个张着双臂的人形同胞想要飞翔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也着实太过滑稽。
    她本想回头看看这次又是哪个拦路虎在搞鬼,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头转过去。
    此时耳畔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还没放弃吗?”
    是他?
    她脑子里浮现出了上次那个讨厌鬼的样子,虽然已经记不得他的长相了,但一想到那自以为是为自己做主的样子就会让人不爽。
    可恶,又让他给搅黄了!
    她气得不行不行的,可自己怎么都挣脱不开这股隐形的力,悬空着的那只脚下就是万丈悬崖,略过的风要比上次大,长裙随之摆动来摆动去的,简直能把人给兜下去。
    “想让我放开吗?”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双手负于身后,“然后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你跳下去?”
    她心里的防线被击溃了。
    想来也是奇怪啊,今日是正月初一,寻苍门的人虽然不会张灯结彩地庆祝吧,但好歹是一年的伊始,听说很多人都下山去了。有的是在山下还有些世俗的亲友,有的则单纯想体验一下素人的红绿繁华,有的仅仅为了看看风景……如此说来,门中应该没有什么人才是。
    可他怎么没下山呢?
    难道……住在这个上谷峰不成?
    可放眼望去这里高耸入天,连个庙宇建筑都没有,他又住哪里呢?树上?草间?还是石墩里头?
    ……
    正在困惑之际,那边又得意了起来:“该不会是在想……我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了吧?”
    她没出声,心里狐疑着:你倒是聪明!
    “聪明……倒也不是。在下不才,在寻苍门中的能力并不算出众,只是刚好有些办法知道你每时每刻的位置罢了!”男子莞尔一笑,声音又柔软了些,“自从上次腊月十八再到今日新年初一,短短的十三天里,你已经想过各种方式自杀二百四十久次了,是也不是?”
    她吓得张开了口,吞进了一嘴流窜的寒风: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所思所想的?
    还有,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寻死的念头这么多次的?自己都不曾留意过,那这个男子又是怎么察觉到并且数得这么详细的呢?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他一直在跟踪自己吗?
    ……
    男子靠近了她的耳朵:“我可没有那种闲工夫一直跟着你、监视你,只是你的一切都恰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只要……你还在想着我。”
    她一怔。
    登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一样,认为此人不但张狂不已,还是个登徒浪子,不懂得尊重女人,心中顿时涌出了很大的火气,但又怎么都施展不出来,更不能就这样回头打他一个巴掌。
    然而转念一想,或许……也不能就单单凭他说了几句肉麻的话就定性了他是个怎样的人啊,说不定只是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心事被这种能人异士给捕捉到了呢?毕竟就如他所说的,这里是什么寻苍门,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门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男子笑了笑,顺便一个手指掐捏,解开了她身上的幻术。
    身体前方即是悬崖,她也想都没想就往后一倒,正好倒入了男子的双臂之中。她慌得赶紧推开了对方,觉得自己吃亏了便打算真的赏他一巴掌,可片刻后觉得自己都不想活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呢,遂而又只好把抬起的手给放了下来。
    她只是讨厌这人身上的那种不同寻常的僭越气息罢了,但也不想沾染他半分,于是二话不说,再次转身就走。
    可没想到那男子竟说:“下次若是你还要再次寻死,我也只好让你在这里冻上一宿了。这上谷峰嘛,哪都好,就是离太阳太近,白天骄阳似火,夜里又天寒地坼,可不是那么好挨过去的哦……”
    她满脸不屑,继续往前走。
    自己才不会惧怕这些昼夜温差呢,恨不得就这么给热死、冻死了才最好,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再多的外在痛苦不过尔尔,又岂能与心中的那团恨意相比?她也懒得再跟这男子解释那么多了,便一个狠劲儿,撞开了他,又一次夺道下山去了。
    ……
    气,她真的很气。
    每当她决心要死的干净一些、不连累到别人的时候,就会有一些阻碍在前面,而且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令人眼不见心不烦的讨厌鬼在从中作梗!
    于是,尽管后来她又尝试了很多不同的寻死模式,诸如咬舌、上吊、吞药、撞墙什么的,但最终都失败在了事情刚刚萌芽的初始阶段。
    她真的不明白,为何这个人老阴魂不散的呢?
    这样的问题在她脑海里存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后来才慢慢了解到那男子姓宋名漆,字子矜,是寻苍门中易部掌部褚怀君的弟子,修行的是感念术,所以才能每次都把对阎王别有执念的自己给逮个正着。
    所谓的感念术就是但凡他见过一人,在脑子里留下了印象,便能在千里之外与之建立交流的桥梁;若是能与对方同时感念到彼此,他便可启动感念术,用心识对流的方式与其对话、交流、甚至定位到对方的地理位置。
    这也是为何自己总逃不出他阻止步伐的原因。
    由于自己每次寻死的时候,总会担心他是不是还会找过来,格外地惦念着这事,反而就成为了在跟他时时刻刻报备自己位置的这么一种情况。
    如此一来,倒是正中他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