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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万军之前,跪着一排百十个逃兵军官。东河一战,二十万兵以逸待劳,居然被十万人不到的突厥人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如今枫城内兵力已不足八万,敌我之间,时移势易。我军无险可守,无优势兵力。如何强扭败局,是摆在镇北王宗鼎面前几乎无解的难题。
    杀逃兵,是稳定军心、严明将令的必然之举。谁曾想镇北王的侄儿宗世劫,居然被一起逃走的贵族军官一口咬定是主责之人。镇北王的那个侄儿平日吊儿郎当,跟这些贵族子弟称兄道弟,一道花天酒地。等到上了战场,到了问责之时,这些贵族出奇的一致:“是世劫王子带头的跑的。”
    东河一战,镇北王并没有亲临战场,指挥作战的是邱桐将军。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阻击战,我方以绝对的兵力优势镇守山城,只要让敌军不能跨山越河而来,就达到了战争的目的。没想到,敌军侦察了我军的薄弱之处,直接攻击由贵族子弟组成右侧部队,本来,将之放到右侧,是因为这一侧有山坡地势。万一敌军前来,借山坡地势可化解敌军骑兵的机动。没想到这些贵族从山坡看到敌人的骑兵前来,就立即退到山坡上避战,这时候我军背部的远程攻击力量就被敌军针对。一时军阵大乱。偏偏在这个时候,山坡上的贵族子弟居然擅自向城堡撤退,那时附近的部队在敌人的冲击下,处于指挥失联状态,他们看到贵族部队成建制的撤退,便跟着从山坡上后撤,敌人趁机集中优势兵力攻打中军,导致邱桐将军被俘,全军溃败,城堡失守。
    毫无疑问,世劫王子谈不上阵前擅自撤退逃跑的主要责任人,但谁让他是王侄呢。将责任推到王侄身上,看谁还敢问罪?这些人哪里想到,以现在的形势,不问罪如何定军心?何以向死去的数万战士交代?镇北王与他的将军们决定在敌军来攻打枫城之前,杀逃兵,严军纪,守危城。派敢死队到西部军团冯将军那边搬救兵。
    就在前一天晚上,镇北王来到关押逃兵的军营中,他用一个农家孩子替下了王子,那农家子弟也才十九岁,年龄、长相、身形与王子极似。当时镇北王正在想着如何给弟弟写信,说明必须处死侄儿的原因时,师爷悄悄带着一个蒙面少年走过来。这孩子是自愿的,因为师爷从从债主那里救了他全家,又承诺安顿他的家人。
    城门口,行刑开始了,有人在高声宣读所杀者的姓名和罪状。每宣读完一人,刽子手就砍掉一人之头,一会工夫,已经杀了二十几人。镇北王看着这排人中跪着的农家子弟,他心里非常不安。作为主帅,他的决定曾让多少儿郎赴死,可是没有一个是这样去死的。
    这时,行刑官正在读一位将军的名字,那位将军仰头大声说“王爷,我陆发跟随您二十年,阵前杀敌从无畏惧,这次失败,我的部队指挥失联而盲目后撤,责任在我,我百死难赎,但陆发如此赴死,耻辱之极。现在王爷正组织敢死队,如能让我加入,我不求将功抵罪,只求死于敌阵,还请王爷和兄弟们成全啊!”
    陆发是王爷手下四大将军之一,作为先锋他几乎每战必与。大概是多年未有像样点的战争,陆发的军队居然临战即乱!这位勇猛的汉子也是无语啊。此刻他陈词激昂,声音悲怆,全军无不动容,忽然军阵中有士兵大叫,“成全陆将军,成全陆将军!”
    这时候忽然狂风四起,秋雨说下就下了起来,也该那个农家孩子不死。镇北王立即到行刑队伍前扶起陆发,
    “好!既然大家同意,我就成全陆将军。”然后,他面向待死的逃兵,“你们谁愿意加入陆将军敢死队的,我一起批准了。”那些人看到可以不被砍头,自然一齐大叫,“愿追随陆将军赴死!”
    镇北王亲自给陆发松绑,然后他将那个农家子弟拉了过来,交到陆发手里说“陆兄弟,这孩子你路上看顾一下。”陆发一看,还真以为是王子。他立即说“王爷放心,我以性命担保。”
    敢死队要从敌营那边绕道西行,经过险峻的山陵,到二百里外的铁姆城搬救兵、传递信息。不仅要去,还要及时回来,如果没有救兵,空守枫城无意义,这个城池在平原之上,几乎没有防守的价值,除非坚守待援,为最后的胜利而战。
    从敌营突围过去,是九死一生的事;还要带救兵回来,那就是生死时速。军情紧急,敢死队现在就必须出发。队员望着天边无尽的黑暗,身边是潇潇风雨。
    陆发果然是一员虎将,他身形壮硕、目如闪电,声若惊雷,手持一柄巨斧。在敢死队面前只说“出发!”三百壮士,各持长枪,腰剑背弓。跨上战马,气势如虹。趁着如注大雨,直冲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