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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也不要怪他们。他们看到了我的下场,没有哪个敢替你说话。”我的搭档说道,“群情激奋,谁也没有办法阻拦。而我看到了有几个游手好闲的人混在里面,他们在闹事。”
    我的心里淌过一丝暖流,接着又像是被冰雪覆盖。在这里,确实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这个值得欣慰。可这些头脑清醒的人却不作为,令我大为失望。但我没有任何理由责怪他们。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有我这样的遭遇,在群情激奋面前,我大概率也不会替他们出头。想清了这个问题,我甚至有些绝望。
    那就这样了?我在这里只需要滞留三年,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可现在呢?恐怕很难回去了。当前这一关,我要怎样才能扛过去?谁会来救我?如果罪责对等,我杀了某个无面人,现在,我因为另一个不相干的无面人而受苦,这份罪责是否可以相互抵消掉——而我这个想法,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为什么会去想“罪责对等”这个问题,将自己遭受的苦,视为理所当然,将之合理化?我这是怎么啦?
    “不管怎么样,要谢谢你。”我说,“也谢谢那些头脑清醒的人,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至少,他们没有参与作恶。”
    我的搭档想了想,问:“你对人性失望么?”
    我摇了摇头。
    “我对自己失望。”我说,“我正在慢慢看清楚自己。刚才我甚至有很不恰当的想法。当然,我不会否定这些想法,反而为这些想法感到奇怪。我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会把自己的经历给合理化,我这是哪根筋打错了?人为什么会陷入到这种愚蠢的陷阱里?”
    “保住你的精力,少说话,多养养神。明天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你呢。”我的搭档说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有这样的遭遇,肯定是上天想提醒我,我走错了路,要调整。”我说,“不然,我要经历这么一段遭遇做什么?”
    “我觉得呢,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身上缺少了某些关键性的东西。你身上的优点,我就不说了。关键是那些缺点,真的要不得。”
    “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缺点,几乎让我丧命?”
    “也差不多了。”
    我的搭档说着,一路摇头,黯然离去。夜幕越发深沉,星光越来越暗,以至于慢慢地看不见了。我很是有些累,眼睛再也睁不开,索性站着试图睡过去。我还真的睡过去了。
    我的身上爬满了像甲壳虫一样大的虱子。我惊恐地低下头,捉起一只,用力捏扁,又冒出来一只。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密密麻麻,爬满了虱子,这让我更为惊恐。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披着外套,不停地有虱子从里面爬出来。我什么也顾不上了,迅速脱下这件外套,将之扔得远远地,身上再也看不到一只虱子了。这下,我终于轻松了。
    醒来时,发现刚才那是个梦。我为自己在梦中的机智而感慨。摆脱虱子纠缠的最好办法,是脱掉满是虱子的外套,这再简单不过了。要是有什么让我心烦,陷入到恶性循环而无力摆脱,最快的办法是逃离那里,远离那个让我陷入困境的环境。这么想着,我忽然升起一股强力的生存**:我要逃走。
    东方露出鱼肚白。有个人从那里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