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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家整饬西北刚有起色,若这份奏请亦不准,他以何振边兵士气?那如何御寇安边?边民又何时方可安居?”
    略一顿,弘治皇帝继续道:“内阁速改票拟,必须依足秦卿家奏请之份额。就如此吧,毋须再议。”
    弘治皇帝一锤定音。
    刘健、李东阳、谢迁和马文升听得面面相觑,弘治皇帝这般强势,似乎还是第一次。
    “马卿家,重设武举科之事,如今何如?”弘治皇帝也不管他们的惊愕,随即望向坐于锦凳的马文升。
    “回禀皇上,除了数日前已呈递的十数份陈情外,如今并无新至。”
    马文升听得马上站起,躬着身应道。
    上月,弘治皇帝下了道旨意,令吏部区处各部司议“重设武科”之事,作为吏部尚书的马文升自然责无旁贷。
    “秦卿家对重设武举科之陈情,也没上呈么?”
    马文升应道:“还没有,想来秦大司马忙于应对寇贼侵边,未有空闲思虑重设武举之事。”
    弘治皇帝微点了点头:“上呈陈情之最后期限为何时?”
    “以九月中旬为上呈陈情最后时限,乃上月将郑右侍郎之奏疏誉抄发各部司时所约定。”马文升再次应道。
    “仍有半月余……”弘治皇帝沉吟片刻,右手朝着马文升虚按了数下,“马卿家,快坐下。”
    话音刚落,他目光已缓缓投向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秦卿家奏疏所请既已定,朕与诸位卿家先议一议重设武举之事……”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听得顿时陷入思索中,马文升却泰然自若。
    未几,弘治皇帝已将萧敬招至身旁,吩咐道:“萧敬,将王守仁和伦文叙同署名的那份奏疏找出来。”
    不一会,萧敬已双手将一份奏疏递了过来:“万岁爷……”
    弘治皇帝微点了点头,朝刘健等人扬了扬手:“让三位阁老览阅一二吧。”
    萧敬应了声诺,持着那份奏疏,朝着刘健走去。
    刘健双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奏疏写着:“臣翰林修撰兼右春坊右司直郎伦文叙、臣左春坊左司直郎王守仁谨奏:
    臣二人览阅南京户部郑右侍郎之请设武举科奏疏后,应对:
    臣二人亦愚以为,若我大明能效仿唐宋重设武举科,定能揽来英勇之材,扩我大明官军,且重设武举科应有三要:
    一当以武为要。而郑右侍郎所言‘以策论定去取、以弓马定高下’,臣二人以为略有不妥。既为武举,应以武为要、以文为次。若以策论为先,有失偏颇。
    二须察参试者之品性。凡有志武艺者,应先考察其品性,及其家世是否清白,若符合方可准许参加武举。
    三厘定考试之法。依乡试之规例,每三年一次考试。至于考试,可考三场。初场先试骑射、步射、刀枪剑戟、拳搏击刺等武艺;二场则试结营布阵、战车布置等;三场再考兵法,或天文,或地理等,任参试者选其擅长之科。
    ……”
    奏疏的内容,其实大致为朱厚照上月于文华殿与王守仁伦文叙所谈论到,王守仁只稍作了更改。
    虽然奏疏的字数不多,刘健看得却愣住了,片刻后,他才将手中的奏疏递给身边的李东阳。
    这份奏疏,李东阳仅片刻就览阅完,最后到了谢迁的手上。
    “伦右司直郎?王左司直郎?老夫倒有些陌生。”刘健喃喃道。
    “刘阁老,王守仁是德辉之子,伦文叙乃己未科状元,二人为同年。”谢迁已看完了那奏疏,随即说道。
    德辉是王华的字,王华即王守仁的父亲。
    谢迁也是余姚人,于府学时就与王华成为好友,平时私交甚深,自然熟知其家庭情况,而且他和王华均为殿试状元,不过二人相隔了二科。
    成化十七年,王华在会试里中第三十三名,录取他的恰好就是谢迁,时年谢迁已是同考官。
    “原来是这两位青年才俊。”刘健听得恍然一悟。
    左春坊和右春坊亦是辅助东宫太子的机构,而右司直郎和左司直郎均为从六品的宫职,掌弹劾宫僚、纠举之职事。
    王守仁和伦文叙能挂此宫职,自是朱厚照向弘治皇帝请命而得。
    李东阳、谢迁和马文升听得均微微一笑。
    坐于御座的弘治皇帝听着他们的言语,脸色反倒沉寂,过得好一会,才开口道:“三位阁老,览阅后觉得如何?”
    弘治皇帝没有问马文升,皆因马文升早已看过这奏疏的内容,也提过意见。
    “皇上,臣愚以为,武举已有旧例,只须按旧例举行即可,又何必更替?”李东阳躬身应道。
    弘治皇帝嘴角扯出了一道弧线,望向刘健和谢迁:“刘卿家、谢卿家,你二人又有何意见?”
    刘健和谢迁仍是沉吟不语,两人均在猜测弘治皇帝到底是何意。
    没有被弘治皇帝点名的马文升,更乐得端坐于锦凳上,不过他目光却时不时瞄了瞄刘健、李东阳和谢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