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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跟在朱厚照身后数步远的何文鼎,见到墙垣边发生的这一幕,随即低喝声:“畜生……”
    话音未落,恼怒得青筋暴起的何文鼎,“呼”地一声,竟然已从朱厚照的身侧飞奔而过,直冲向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
    朱厚照望着何文鼎一闪而过的背影,不由暗叹一声,这家伙过了好几年,还是那么冲动,也不知和张鹤龄两兄弟是不是有宿世之仇。
    他边想着,边加快脚步,后面的刘瑾自然也不敢怠慢,也是一溜小跑般跟过来。
    仅片刻工夫,何文鼎已冲到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的身旁。
    他脚未站稳,已伸出左手来,一把扯住张鹤龄的衣衫往后一拖,将张鹤龄拉拖得连退数步。
    张鹤龄脚步浮浮之余,未几已经软倒在地面。
    何文鼎没理他,右手又一把抓住旁边的张延龄,发力一扯,张延龄竟似身轻如纸般,被扯得身躯一倒。
    何文鼎并没有放手,将他拖了数步至张鹤龄身旁,这才松开手,张延龄也斜斜地软倒在地面。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应该都喝多了,软手软脚的,两兄弟仅隔两三尺,半躺半卧在地面之上,嘴里哼哼哈哈,也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虽然已经将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都扯开,但何文鼎满腔的怒火似乎依然未消。
    只见他一个跨步,左右两脚跨于张鹤龄腰间,举起他那醋钵般大的拳头,身躯往前一俯,朝着张鹤龄就要打下去。
    已经跑过来的朱厚照见得,连忙出声喝道:“小鼎子,住手……”
    何文鼎虽然心中愤怒不已,但发话的是朱厚照,他不能不听,也不能装作听不见。
    迟疑了片刻,他终究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缓缓收回拳头。
    他朝着躺在地面的张鹤龄“呸”了一声,边直起腰,边说道:“若不是千岁爷在这里,咱家非打死你不可……”
    张鹤龄只是无意识地“哼哼”数声,估计他也没想到,在中秋之夜差点还能吃上“拳头大餐”。
    朱厚照见得轻吁了一口气,还好何文鼎听劝停了手,要不然在这家伙的怒拳挥打之下,张鹤龄不死也一身残,那事情就大了。
    “小鼎子、小瑾子,别让他们起来。记住都不要动手,一切由孤来做主。”
    朱厚照指着张鹤龄和张延龄,再对何文鼎和刘瑾说道。
    怒火已消去一大半的何文鼎和已赶过来的刘瑾均是唯唯诺诺。
    其实躺在地面“哼哼哈哈”的张鹤龄和张延龄,完全是软脚蟹的模样,连翻个身都费力,那有半分气力能站起来?
    朱厚照转而望向那两位倚靠着墙垣边,仍在瑟瑟发抖的宫女。
    在月光之下,两名宫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颇为清秀,脸上带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两人的衣衫完整无损,毫无撕扯的痕迹,朱厚照之前所想象的情形,似乎并没有发生。
    再想到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虽然喝得醉熏熏的,但也是衣衫齐整的模样,朱厚照心中已是了然。
    大明禁宫内的宫女,通常在年幼之时便被挑选送入宫中。
    眼前这两位宫女年纪也不大,平时多与宦官和宫女为伴,整个禁宫内,她们见到的唯一男人只有弘治皇帝,他朱厚照和朱厚炜自然暂时还不能算男人。
    未经人事的她们,突然被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搂搂抱抱,还左亲右亲的,不惊吓到才怪了。
    朱厚照暗吁一口气,轻声问道:“你俩怎么啦?”
    那两宫女见到朱厚照领着何文鼎和刘瑾,如天外救星般突然出现,再看到何文鼎左右开弓,一下便将张氏兄弟扯开,本已愣住了的。
    但此刻听得朱厚照的温言,两人竟瞬间低声抽泣起来。
    “千岁爷和你们说话呢,在哭甚么?”刘瑾瞪了她们一眼。
    两宫女瞬间醒悟到眼前是千岁爷,哭声为之一收,双双跪了下来,边叩头边应道:“奴婢谢千岁爷……”
    “起来吧,你俩没受伤吧?”朱厚照又道。
    宫女于皇家而言,不过是奴婢而已,这两宫女何曾听过这般的温言劝慰,还是出自千岁爷之口,刚站起来的她们竟又低声抽泣起来。
    朱厚照听得一阵无奈,女子真是水做的么?
    随即朝她们挥了挥手,又道:“别哭了,好好说话。”
    两宫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齐齐回应道:“谢千岁爷,奴婢没受伤。”
    朱厚照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酒宴不是在乾清宫的日精门么?他们怎会来到仁寿宫这边的?”
    他边说着,边指了指地面的张鹤龄和张延龄。
    一名宫女应道:“回禀千岁爷,是侯爷和伯爷在席间要小解。”
    另一名宫女说:“皇后娘娘命奴婢两人领路,带去出恭房……”
    听着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朱厚照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张鹤龄和张延龄喝多了要找地方小解,这两名宫女带路,但一出乾清门,张鹤龄和张延龄迷迷糊糊之间,竟朝隆宗门走过来。
    两名宫女又不敢强行拉着他们,只能跟随他们一起。
    过了隆宗门,张鹤龄和张延龄的脚步已不稳,将手搭在她们肩上,她们一退再退,结果两人就靠在墙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