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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风穿过长阶,裹挟着挥散不去的浓烈暑气吹入帝王寝殿。殿中,厚重帘帐低垂,床边灯烛暗沉,一片沉沉死气。
    床上迦勒盖着金丝薄毯,出了一身热汗,他轻咳几声,悠悠转醒,唤道,“来人……”
    帐外黛博拉听见动响,忙掀开帘帐,扶迦勒起身。
    夏日酷热,黛博拉一身轻薄素裙,迦勒却长袖长裤捂得严实,她见迦勒额间沁出热汗,掏出丝帕替他擦去,又拿来扇子替他扇风。
    她担忧道,“王上这些日身体一直发寒,今日怎出了这么多汗。”
    迦勒扯散领口,伸手抚上平日总积着浓痰的喉咙,清了清嗓子,发觉那处通常不已,呼吸也极其平顺。他伸手握拳,往日无力的手此刻也能紧握。
    从前威风的帝王如今成了被病痛缠怕的老人,他喜不自胜,“我今日觉得身体好多了。”
    黛博拉听罢细细看他脸色,安静了一秒,似明白过来什么,而后露出一个笑,“该是王上这些日休养得好,未加操劳,身体才有所好转,如此,我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她对屋内候侍的侍女道,“来人,将左右两侧的门窗打开两扇,通通风,去去暑气。”
    说罢,又从一旁的食盒中取出温着的药,用勺子搅匀了送到迦勒嘴边,“王上先把药喝了吧,都快凉了。”
    迦勒摆手示意不必这般麻烦,直接从黛博拉手里端过药碗两口饮尽,她见此摇了摇头,“王上一好些就乱来。”
    迦勒身体忽然大好,心情也畅快不少,他看着黛博拉熬得暗沉的脸色,搭上她的手背,“能恢复过来,还得多亏了王后这些时日不眠不休的照顾。”
    黛博拉道,“你我几十年夫妻,虽不比平常人家平顺,但王上大病来袭,我自该尽心尽力。”
    迦勒听罢,干枯苍老的手轻轻抚摸上她眼角浅淡的皱纹,感叹道,“是啊,已经几十年了,时间真是可怕,这么多年过去,你貌美依旧,我却已经老了。”
    黛博拉垂眸将素净的脸颊贴上他的掌心,语气平淡,“年轻如何,年老如何,都是王上的人,我也不过比王上年轻两岁罢了,哪里谈得貌美。当年王宫初见,王上英武之姿一幕便俘获我心,如今想来,仍觉心动。”
    两人年轻时貌合神离,如今迦勒病重,黛博拉不离不弃照顾数月,两人好似于患难中通晓了心意。
    迦勒放下手,“是我对不住你,我年轻荒唐,你大好年华困于这深宫之中,白白消磨了这么多年。”
    黛博拉听他这么说,也想起了自己初入宫的时候。她那时和如今的蒂安娜差不多大,年轻天真,是在父母膝下快乐长大的女儿,然而却不得丈夫喜欢,在这吃人的地方一步步变成了现在心狠手辣的模样。
    她心中冷笑,眼中却沁出几点薄泪,她抬手拭去,摇头道,“……是我甘愿的,如今不也都如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