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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出声招呼吕武的人是荀罃。


作为下军佐,荀罃是下军中地位仅次于下军将韩厥的人物,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热情,以至于在场的贵族先是一愣,随后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吕武。


而吕武呢?他赶紧行礼的同时,发现贵族们看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联想到荀罃的贪婪和狡猾,一颗心立刻警惕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程滑站立起来,先对韩厥与荀罃行礼,然后严厉地对吕武喝道:“速来!”


有时候痛斥是出于爱惜。


严厉地对待某个人也不会是真的不待见。


吕武听到了程滑用上了“速”这个字,小跑着来到程滑的身后站立。


坐在主位的韩厥轻皱眉看了荀罃一眼,又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吕武所在的位置,抬手轻轻地敲了身前的案几几下。


手指与案几的敲动,发出了“叩叩叩”的木头声响。


荀罃眯了眯眼,看一眼韩厥,老老实实坐着了。


站立的吕武则是在看程滑的后脑勺,猛然间发现这个旅帅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懂得护犊子。


他却不知道一点。


遇上了事,不去保护下属的长官,谁还乐意卖命?


当然,程滑也是担着很大的风险,他不算是什么大贵族,却是扫了荀罃的面子。


而他这么干,保护下属能得个好名声的同时,主要是回报吕武给予俘虏秦国大夫史颗的机会。


没看见帐内的贵族,他们看程滑的目光都变了吗?


日后,愿意与程滑亲善的贵族,肯定是会增多的。


所以,程滑是冒着风险没错,却也获得了更多贵族的善意。


作为俘虏的史颗全程都在盯着吕武看。


由于吕武已经改换了甲胄,他一开始真没认出吕武是谁。


经过荀罃和程滑的那么一出,再结合程滑的表现。


史颗虽然打仗有点不行,却不是完全没脑子,马上有了联想。


吕武早发现史颗一直死盯着自己,但只是回看了一眼,态度显得很平淡。


下军将韩厥开始讲话了。


说的是一些晋国与秦国如何如何,提到了秦国和晋国长期的联姻历史,又讲到了近些年秦国的不地道。


身为俘虏的史颗脸色变得越来越尴尬。


荀罃接过了话题,大谈特谈秦国与楚国的关系,很不明白秦国为什么要跟周室麾下诸侯国的死敌楚国,去搞什么蜜月期。


“此为国势。”史颗有点没成为俘虏的自觉,带着愤懑又说:“列国多欺秦,我心戚戚!”


这是国家大事,我这个大夫也是顺应局势。


你们这些家伙,长久以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俺们秦国明明强大了,你们还不承认。


打啊,那就打到你们这些家伙承认俺们变强了。


“嗟呼!”荀罃一脸的惊讶,道:“夫之无道,懑天不予?其自欺,非人欺也。”


哎呀?我了个靠!


别特么扯犊子了,你们就是一帮欠收拾的货色,贱到老天都看不过去。


都特么好几次被打得满头包了,能消停点,别再胡闹了吗?


秦国真的输给了晋国好几次,其中两次还败得很难看,导致史颗想硬气一下,都拿不出底气。


他面无表情地说:“今,晋非伯也!”


伯就是老大的意思。


所以,史颗的话,大概是:别嚣张,你们晋国已经不是列国公认的霸主了。


这一点却是说到了晋国众贵族的痛处。


晋国就是在晋景公领导下失去霸主地位,尤其是“邲之战(两棠之役)”这一场败得很难看。


荀罃也是在那一场战争被俘,视为今生的奇耻大辱,导致脸色立刻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