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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是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金发金眸,穿着小学的制服,头上戴着小黄帽。

        这是谁?

        “这是你。”

        夏油杰仿佛能够读懂她的内心活动,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斑木芙兰的身后,张开手臂便从后面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胸口贴着斑木芙兰的脊背,但芙兰本就是身形纤细的女孩子,再加上夏油杰的袈裟格外宽大,所以她就像是依偎在夏油杰怀里一样。

        斑木芙兰说:“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

        “但它的确是存在的,只不过被你忘记了……或者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

        夏油杰告诉她:“想不起来并不代表不存在,这就是证明。”

        在这张照片的背后用小孩子稚嫩的笔迹写下了圆圆的铅笔字——

        “斑木芙兰”。

        而在另一张照片中,则出现了另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芙兰指着这个小孩子问夏油杰:“这是你吗?”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似乎是默认的意思。

        这是一张合影,小时候的夏油杰和小时候的斑木芙兰的合影。

        背面也用铅笔写了字——

        [1996.12.24    夏油杰&斑木芙兰]

        斑木芙兰没有说话,她慢慢地翻看这本相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她看着照片里的“斑木芙兰”一点点长大,但是这本相册里永远都只有两个人。

        夏油杰和斑木芙兰。

        有时候是他们各自的单人照,有时候则是合影。不过令她有些在意的是,在初中时期的那部分里竟出现了一个空缺。

        “这里少了一张照片。”芙兰指着这个空缺说。

        夏油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脖颈懒洋洋地说:“少了一张啊,可能是什么时候拿出来忘记放回去了吧。”

        斑木芙兰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夏油杰抱着她说:“我们是恋人这件事。”

        因为有如此真实的“证据”,关于我们曾经“相恋”的影像。

        在那些合影中笑容灿烂的两人,以及目光投向对方时的专注。

        斑木芙兰说他们看起来确实关系很好的样子。

        “但是,博士是不会骗我的。”

        可这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和语气显然都没有刚开始那样坚定了。

        夏油杰敛下眼睑,他一手抱着芙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指。

        芙兰的手指上遍布缝合线,它们在每根手指上的分布位置都不同,摸起来的感觉凹凸不平。

        然而夏油杰却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近乎痴迷地摩挲着她的手指。

        “或许斑木博士也有自己的苦衷呢?”

        不是也有“善意的谎言”这种说法吗?出于好意的欺骗,为了不伤害到别人所以才要撒谎。

        斑木芙兰因此陷入了复杂的愁绪中。

        夏油杰安静地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他没有告诉芙兰,这本相册在更早之前是如何诞生的。

        ——这不是夏油杰自己制作的相册。

        这是斑木芙兰在夏油杰的初中毕业式上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一份离别的礼物。

        因为夏油杰打算要去东京高专就读,而芙兰一开始是准备去国外读高中的。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他们很可能将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芙兰那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要当咒术师,她的梦想从始至终都是成为一名医学家。

        如果真的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她根本就不会去东京高专上学。

        但斑木芙兰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在高中开学了几周之后仍从国外转学回来,进入了东京高专。

        五条悟从夜蛾老师那里拿到的照片,正是斑木芙兰寄回来的转学申请资料中夹带的日常照。

        那是她在把相册送给夏油杰之前,从那本相册中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在他们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夏油杰偷偷把相机带去了学校,他拍下了斑木芙兰笑着跑向他的样子。

        那本是夏油杰的回忆。

        后来,它也成了五条悟的回忆。

        直至如今,五条悟依旧保留着那张照片。

        -

        斑木芙兰躺在夏油杰的怀里,夏油杰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的回忆。

        在初中毕业式的那一天,将相册交给他的斑木芙兰盯着他胸前的第二颗扣子的位置怔神。

        那粒纽扣已经不在衣服上了。

        “这样啊……”夏油杰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有些失落地问她:“你还会从国外回来吗?”

        斑木芙兰垂下了眼睑:“应该会回来吧……”

        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会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夏油杰将手伸进了口袋里,里面躺着那粒本该在衣服上的纽扣。

        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把它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