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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这一刻,缪宣的直觉猛地拉响了警报,一瞬间他就展开了精神力领域,但不论是在他自身的感知还是具象化的小地图中,方圆数十米内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缪宣的应激反应瞒不过塞西莉亚,她捧着小鸟靠近人偶:“哥哥,怎么了?”

        缪宣立即从她的手中接过小鸽子——鸟儿在傀儡的手掌中瑟瑟发抖,每一次的颤抖似乎都在消耗它仅存的能量,它快死去了。

        这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鸽子,完全的生物体,下腹部有锐器划出的伤口,双腿与双翅尽数折断,头部也有血痕,整只鸟儿奄奄一息。

        是什么造成了它的伤势?就是那东西让他的直觉报警吗……

        缪宣皱了皱眉,对藏在人群中的侍卫们发出信号。

        “殿……请问这是怎么了?”此时撒迦利亚也从台阶上快步走来,他靠近缪宣,小声道,“殿下……这是?!”

        撒迦利亚看到了傀儡手中的鸽子,他赶紧接过来,一瞬间,薄薄的光晕自他的手掌中用处,笼罩在小鸟的身上,逐渐为它止住了血。

        “哥哥,我们能救救它吗?”塞西莉亚也揪住了哥哥的衣袖,“它好可怜。”

        撒迦利亚脸色您中:“好严重的伤势——这应该不是意外,有些像是猛禽或者猫造成的,也可能是人为的恶劣行为……双腿还有恢复的可能,但双翅就无法恢复了,头部曾遭到重击,眼睛也有一只因此受伤,我先恢复腹部的伤口。”

        看着鸽子身上那狰狞的伤口逐渐恢复,缪宣仍然觉得不对劲,此时伪装后的护卫们也已经围了过来,等待着缪宣的命令。

        缪宣直接下达封锁令,随后才对撒迦利亚问道:“这只是一只鸽子吗?”

        撒迦利亚一愣:“什么?”

        “我的意思是……”缪宣审视着这鸽子,“它只是生物体,没有任何机械的成分?”

        虽然他的精神力扫不出任何问题,但他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确的,这只鸽子,或者说,造成鸽子伤势的原因,十分危险。

        撒迦利亚立刻明白了,他治疗的动作稍微一顿:“是的,它的身上没有任何人造的成分,我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万一……”

        “不要!”

        塞西莉亚并不知道七年前的遭遇,更不清楚还有一位能与飞鸟息息相关的“骏鹰”,她只是隐约察觉到了哥哥的心意,于是率先道:“哥哥,不要把它丢掉,它回到大自然中已经活不下去了——让我照顾它吧!”

        撒迦利亚不再说什么了,他稳稳地托着受伤的飞鸟,看向身边的小亲王,他决定忽略公主的意思,只听从殿下的选择。

        缪宣摸了摸小表妹的头:“爱娜,我不能把它给你,但是我会暂时养着它。”

        缪宣并不是一位溺爱孩子的监护人,他当不会任由爱娜任性,但直接把这只鸽子扔掉就是最好的处置方式吗?

        虽然他不知道直觉带来的警报具体在针对什么,但所有的线索可都在这只鸽子的身上。

        骏鹰的能力确实能够作用在飞鸟上,但是记忆中的那些飞鸟都是浑身遍布齿轮的……

        缪宣几乎天天都能见到鸟类,不论是在皇宫内还是在锡兰郡,可只有这一次他的直觉向他示警了。

        假如骏鹰真的能控制鸟类,那么他完全没必要特意弄出这只重伤的鸽子来。

        所以这只鸽子很可能并不是危险源,真正的源头正是造成这鸽子受伤的事物。

        但不论如何,它一定与目标一有关。

        缪宣抬头望向天空,晴朗的日光在不知何时又被云层遮挡,这浓密的云层重重凌压在天穹下,隐约有白鸽穿梭在其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骏鹰”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又冒头了呢?

        阿依德诺,沿海城市,依阿卜。

        当德雷克推开大门时,他便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而在这股浓郁的气味中又夹杂着数种古怪的气息,它们来**烧的香料,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共同组成了浓郁的腥香。

        不能说好闻,但只要是身处其中的人,必然会觉得着迷……不过这不包括“海怪”。

        德雷克压抑着反胃,看着坐在桌子后的男人:“骏鹰,你这是在自杀吗?弄出这么多的血。”

        桌子后的男子拥有着强劲有力的身躯,但此刻他的上半身完全倚靠着造型奇特的桌椅,鲜血染红了木制的桌面,滴滴答答地顺着犄角滴落。

        “啊……不是……只是支付了一部分代价。”男人露齿一笑,按住了左手掌心的伤口,“血液是媒介和通路,我不是教过你么?”

        德雷克:“……”

        德雷克撇过了头,做避嫌状不去看骏鹰的双手——虽然他隐约能猜到血迹下的图案。

        自从被送到阿依德诺、进入骏鹰的队伍后,德雷克便用各种方法窥视过了骏鹰的资料,他看过成千上百张绘图,对空气中浮动的熏香也有些印象,一旦把香味和图案对应,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骏鹰用香料、金属和矿物的焚烧粉末在自己的手掌上分别绘制了一对飞鸟。

        “真是好痛啊。”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骏鹰眯起他那双浓绿翠碧的眼眸,打量着自己的左手,“好险,差一点就要失去我的左手了……不过也算值得,两只都活了下来……”

        这么想着,骏鹰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狮鹫可真是机敏啊。”

        德雷克并不知道骏鹰所说的是什么,他只清楚骏鹰在做的事情算是一种巫术的变体——那是阿依德诺古老文明的产物。

        神恩是所有民族所有人种都能享受到的恩赐,其中当然包括阿依德诺人。

        正如尼亚特尔柏用蒸汽科技来解构神恩,阿依德诺人则选择了更古怪的方式,他们尝试用神恩去融入风、土地、动物和河流,而这种皈依自然的方式神妙古怪,被文明人们称作“巫术”。

        “……哈,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克制不住自己。”

        骏鹰啧啧笑叹他抛开骨刀,拿起绢布擦拭血液——他用刀洞穿了左手飞鸟的双翅、双腿、头部与胸腹,而右手的飞鸟则完好无损。

        “德雷克,请帮我熄灭熏香吧。”

        德雷克照做了,他一边熄灭遍地摆放的蜡烛和火盆,一边直白地试探道:“您在用阿依德诺的方式驾驭‘神恩’吗?”

        骏鹰慢条斯理地包扎着手掌:“你看出来了?确实如此,文明人们看不起‘巫术’,却不知道在这神秘的领域中也包含着许多致命的东西——德雷克,我很建议你多学一学所谓巫术方面的知识,你的神恩可比我更适合这古老的文明。”

        “多谢您的赏识。”德雷克收起最后一只残烛,“所以您的诅咒成功了么?”

        “不,不是诅咒,只是靠近所必要的献祭罢了。”骏鹰包扎好手掌,开始整理仪容,“而且与其说是诅咒,我更希望那是预言……”

        “喂,小海怪,要是你看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东西,被那些没有资格的家伙捏在手中随意把玩,你会怎么做?”

        当骏鹰吐出这句话时,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甚至还带着些跃跃欲试。

        德雷克一愣,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他顿了顿:“不知道,我没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

        “没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骏鹰扔下浸满血液的手帕,哂笑,“人总得有点追求。”

        德雷克不置可否,只尽量不去触碰占满了血的东西——骏鹰的血液,是最危险的利器。

        “五年……不,四年。”骏鹰低低笑出声,“再过四年,我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