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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歧侧靠在藤椅的把手上,单手撑着头,斜睨着缪宣,他很喜欢无名剑这种无奈又怅然的神情,要是能再委屈一些,那就更叫人疼爱了,或者索性……哭出来。

        光是想想,就让人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缪宣并不晓得旁边的狗东西在想什么,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良久后才叹了口气:“抱歉了,不论是灵州还是魔洲,我都不会答应的。”

        苍歧换了个坐姿,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嗯嗯,那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勉强宣郎呢,光是宣郎的功法就让我们魔界感激不尽了。”

        缪宣全当这是废话,他认真道:“苍歧,我可以彻底剥除血梧桐的反噬。”

        苍歧也不问缪宣为什么这时候才提起,只是状若寻常地道:“原来如此,这是凤凰传人的能力么?”

        “也算是吧……”缪宣想了想,索性顺着苍歧的话往下道,“但只有在彻底继承了白凤的力量后才能做到,而在此之前我都没有这个能力。”

        苍歧若有所思:“‘彻底继承’么——和你想要从云岳川里取走的东西有关?”

        缪宣:“……可以这么说。”

        苍歧不置可否,只笑道:“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缪宣沉默片刻:“一百年内,你本人,以及魔界修士,不得进犯人界。”

        苍歧眨眨眼,望着缪宣,忧郁又深情地道:“宣郎,你怎能这样挂心人族……难道我们百年来的交情,终究是错付了么?”

        缪宣:“……”

        系统:啊——救命——

        缪宣哭笑不得,他知道苍歧这是在委婉地拒绝,但这件事情他是一定要做成的——虽然可以在瞒着苍歧的情况下给他封锁禁制,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欺骗。

        而且再完善的阵法和术式都存在漏洞,要知道禁制的对象可是魔主苍歧,时间刻度又长达百年呢,只有苍歧真正心甘情愿接受交易,他才会真正遵守这百年之约。

        而最重要的是,缪宣有足以说服苍歧的砝码。

        缪宣缓缓站起身,紧接着,一枚银色的刻印在他的额心浮现,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俯身垂首,双翼舒展,飞入鬓角!

        这是所有筑紫府之后的修士都会有的,只不过绝大部分修士直接把它炼化了,极少有人会将它留下——缪宣这枚是无法炼化的,它不仅是紫府印记,同时也是神兽转世的刻痕。

        没有文献记载过它,也没有人能辨认出它,而这也是缪宣第一次把它展示给另一个人看,用以证明自己的修为。

        随着白凤印记的展开,磅礴的气机自缪宣的身上席卷开,顷刻间封锁在这方小院子里,这明明只是人修的灵息领域,但它却温和地包容着天地万物,就连深陷其中的苍歧都没有感到丝毫的排斥。

        “我即将突破神游太虚。”缪宣指了指额心,轻声道,“三十六日后,玄武遗蜕将在云岳川的天池中出世,届时我将去取走它,同时……刺杀白恕”

        苍歧的笑容早就消失了,殷红的纹路隐隐约约地流淌在他的肌理上,最后又被他尽数镇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缪宣的额心:“所以?”

        缪宣垂眸:“我将要做的事情会让人族陷入最少一甲子的无序和混乱,所以我需要你、需要魔界的百年承诺。”

        苍歧又笑起来,这一回可不是什么忧郁深情的伪装了:“原来如此,用一个百年去等待下一位道主,用白恕的性命交换魔族的蛰伏吗?很令人心动的代价,但是这还不够!”

        他直白而又势在必得地道:“宣白,我保你刺杀白恕,但事成后我要你随我去魔界。”

        缪宣怔愣了片刻,无奈地承诺:“好,假如我不死的话。”

        在这一瞬间苍歧几乎要以为他听错了,但紧接着誓言所带来的束缚就当着他的面落在了缪宣的身上。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修士,一旦立誓,必然履行,这誓言甚至不需要以语言的方式成立,它是修者的灵魂与气机对“道”的承诺。

        誓言已经落下,但苍歧却更加兴奋,他隐约能感知到斩天神在封印中不住嗡鸣,连带着他浑身上下的封魔镇纹也不住躁动,那流动的血梧桐烫得像是要焚烧起来——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胜过厮杀、足以比肩突破的欣快。

        苍歧仿佛尝到了那熟悉的血腥味,于是他应承:“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