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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宣心里犹自迷惑,系统则开始感到不妙,他扎进自己的数据库,悄咪咪地翻阅比对起过往的资料。

        殷钊没有得到缪宣的回答,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窃贼只是装模作样,果然是要做过一场才能见识真面目吧?

        能够扰乱师父推衍的修士,一招就折断斩恶剑的剑修……这么想着,他还有些期待起来。

        虽说以金丹期的修为对上这样的大能是很莽撞的事情,但殷钊丝毫不惧,他是问苍生的主人,神剑护主,白凤的恩泽会庇护——

        也就在此刻,殷钊突然就感应不到问苍生的情感与震鸣了,他在半空中挥了挥问苍生,可他们之间的联系突兀地断裂,简直就像是问苍生单方面地开始排斥他。

        殷钊:!??

        这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让殷钊茫然又惊愕,在这一刻他下意识地怀疑起敌人,难道是此人的把戏——不可能!什么把戏能让问苍生缄默!

        殷钊忧心忡忡地呼唤着问苍生的名字,可不论如何努力,他所有的呼唤都石沉大海,问苍生仍然沉默。

        问苍生:=へ=

        这殷钊还没能和灵剑建立沟通,他的敌人却已经先开口了,他没有回答殷钊的问题,反而温和地提问:“你叫什么名字?”

        此人不论是声音还是语调都让人心旷神怡,殷钊虽然暗自警惕,但还是坦然道:“我是殷阀殷钊。”

        缪宣笑了笑:“钊者,从刀金,勉也,见也,假借为昭也……好名字,与你十分相配。”

        话音未落,一抹银痕便自他额心一闪而过,只见一柄平平无奇的长剑跃到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缪宣手腕朝天,剑尖朝地,他隔着簌簌的花雨,定定地望着殷钊:“那么,让我看看你的剑势吧。”

        殷钊先是被这含蓄的剑光微雨晃了眼,随后心中猛得一凛,他下意识想到了被废掉剑势的殷锰,于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也想要破了我的剑势。

        跑是跑不了,只能一战,只是眼下的情况对他极其不利,在神剑缄默的情况下,境界差距是修士无法弥补的鸿沟,哪怕一个小境界都会带来难以赶超的差距,更不要说是两大境界。

        但境界相差巨大……又如何?

        殷钊的剑势中根本就没有“惧怕”之意,就算是身死道消,他也会迎难而上,也许他会死在这场斗法中,但即便是垂死挣扎,他那“无惧无畏”的剑势也绝不可能被斩断!

        剑势和修为是两回事,就像是道心与境界一样,境界的凌驾将带来力量的碾压,但轻易的击杀却不代表着道心的摧毁。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剑势也算是道心的表现。

        殷钊单手下沉,双眼紧紧盯着他面前的强敌——这个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平和了,他就这样垂眸含笑,那道不尽的风流缱绻里是数不清的破绽漏洞,比起大能修士,他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就和他手中的长剑一样。

        捉不到先机,那就只能撕开局面了,殷钊轻轻吐出一口气,下一刻,问苍天的剑锋便直直地递了出去——

        这一剑是如此的安静,就连落花都要比它喧闹,它甚至没有带出什么炫目的灵光,但它太直接了,直接到没有任何掩饰,干脆得不带一切花俏,锋利地劈碎所有障碍,像是连光影都要一同破开,犀锐无匹,无惧无怖。

        这是锋利到了极致的剑,是不论是千军万马还是蜃楼海市,我自一剑破之的剑势,这一剑蕴藏了殷钊修行至今的所有感悟,寻常的高阶修士中无人能敌。

        它足以证明殷钊的天资与修行,道主首徒实至名归!

        在请尽全力、递出剑招时,殷钊已经做好了被劈斩中断的准备,他的对手是筑紫府以上的剑修,在没有神剑的庇护下,他即便是一弹指都能杀死他——当然,他的手指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来吧,殷钊想,让我看看你这个籍籍无名的剑修,又有怎样的威能与手段

        缪宣回给他的,是同样安静的一剑。

        于是微风无声地卷起,那乍然被劈开的光与影又在此剑后回溯,夕阳的辉照被卷挟在打着转的细碎落花中,在流淌着的馥郁浓香里,这些柔嫩又脆弱的琼片就这么自然地落在两剑的交接处,映出一片的金橙。

        殷钊那锋利的一剑就像是徒劳地划破水面,当看似凶猛的剑锋被突兀遏止后,水面漾起的波纹便重归平静,那水中倒影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生机溶溶。

        白墙还是那片白墙,金桂仍是那树金桂,什么都没有被划破,就连那问苍生和无名剑的相击都悄然无声,还不如那凡人稚童的木剑游戏。

        殷钊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他难以理解这自己的舍命一击是怎么被化解的——缪宣根本就没有用他的境界和威势去压逼,他这一剑中所蕴藏的灵息甚至还不如殷钊的竭尽全力,但他就是能把一切都卸在风中。

        缪宣温和地看着殷钊:“你的剑势太过锋利,而你的剑招又只会加剧这种趋势,须知过刚易折,殷钊,你该更换功法、转变修行的心境。”

        ——竟然还像是长辈一般谆谆教诲起来了!

        殷钊只觉得此情此景荒谬无比,他下意识道:“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唉……”缪宣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困惑的地方了,我在创造这套剑招功法时用意偏激,因此它本身就有着难以弥补的缺陷,我不明白你的师父为什么要把它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