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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么?!”伊文恼怒。

        那只亚雌吓得赶忙跪下,请罪道:“雄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因为久久等不来顾遇,伊文早就积了一肚子火,听见这个亚雌居然胆敢辩解,一把攥住了他的头发,死死扯弄。

        亚雌虽然比不上一般雌虫强壮力大,但挣开雄虫的力气还是有的,但此刻被伊文扯住头皮,却一点也不敢反抗。

        “能不能小声点?”查尔斯瞪了一眼伊文,抱怨道,“我给顾遇打视频通讯呢——啊,通了通了!”

        而伊文一点也没顾忌,英俊的眉头紧皱,只顾着发泄脾气,扯着亚雌的头发便往后重重推去。亚雌的后脑碰的撞上玻璃茶几的一角,惨叫一声,瞬时从那豁口处血流如注。

        在场的雌虫们见了,转头不忍再看,但也无虫上前为他说话。

        “啊!顾遇,你总算接了!”查尔斯惊喜道。

        视频通讯的那一头黑漆漆的,传来的声线沉而低,压制着不耐烦,如暴风雨宁静的前夜。

        “查、尔、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黑漆漆视频里的这个雄虫说话很有特点。似乎是为了省力,发音都集中在口腔前部,嘴唇开合翕动幅度极小,声线听上去便显得更为慵懒散漫。

        查尔斯惊奇:“你今天吃枪药了,顾遇?”

        伊文冷嘲热讽:“听这声音,咱们雄虫之耻该不是还在睡午觉吧?”

        查尔斯心道不好,这时间还真是顾遇例行午觉的时候。

        只听对面顾遇“呵呵”一声,查尔斯就清楚这孙子,他说“有话快说”是真的只给你三秒钟。

        于是他赶忙道:“先别挂!我是真的找你有事,上周我不是和你打游戏时约好了吗?你答应今天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的!”

        视频那边默了默,镜头天旋地转,终于露出了顾遇那张刚睡醒的脸,白色长发乱糟糟地披着,表情活像这一屋子雄虫都欠了他钱。

        “谁跟你约好了?”

        顾遇正瘫在他家花园的躺椅上,午后阳光在他白发上折射出亮丽光泽,即使是那张死虫脸,也不可否认的确有将虫迷得神魂颠倒的资本。

        “打游戏的时候?”顾遇皱眉,“早八百年的事了,谁还记得。”

        打游戏时随口答应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哪会认账。

        查尔斯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仿佛他雌君背着他偷了虫的语气:“什么——不记得了?!”

        顾遇调低通讯的音量,淡淡道:“这么大声做什么?你们玩就好,我不去。”

        查尔斯恨铁不成钢:“你雌君都上战场去了,你还成天宅在家里做什么?等着发霉吗?你知不知道现在雄虫圈子里都怎么说你……”

        顾遇当然清楚他们一天到晚都怎么说。他是懒得知道,但耐不住查尔斯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像他雌父一样叨叨叨。

        “大家不都是软饭虫,分个第一第二有意思吗?我家雌君老说我幼稚,你们他妈比我还幼稚。”顾遇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张口就来。

        伊文冷笑了一声。

        “什么声?”顾遇疑惑。

        伊文清清嗓子,以为顾遇终于注意到这边还有个虫了,却听顾遇接着问:“你那边,谁——在哭?”

        查尔斯微讶,这才注意到耳边忽视已久的声音。抬头看去,那边角落的亚雌正捂着流着血的后脑,压抑着低声抽泣。

        伊文冷哼:“一个犯了错的亚雌罢了。还在哭?闭上你的嘴好不好?就那点伤装给谁看呢?没用的东西。”

        顾遇低骂了一声:“吵得我心头烦,查尔斯你他妈打个通讯,身边总是嗡嗡嗡的。”

        “能不能先把那个雌虫送下去包扎?还有,刚才又是哪条狗在叫?”

        查尔斯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认真打量了一眼伊文,正打算问顾遇耳朵是不是睡出毛病了,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虫。

        查尔斯噗嗤一声笑了。

        伊文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查尔斯招呼身边的亚雌:“行了行了,你快把这只虫送下去包扎,别真出什么毛病了。”

        压抑着哭声的亚雌被虫扶着下去,又捂着伤口,抬头小心地觑了一眼视频画面里的雄虫。白色长发的雄虫,苍灰色的眼瞳如苍森里埋藏的耀眼宝石,阳光下俊美得像故事书里走出的人。

        亚雌又赶忙埋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心底却将名叫顾遇的雄虫样貌给牢牢记住。

        查尔斯还想接着劝顾遇出门:“你别在家里躺着了,懒得都能从身上抠出一斤虱子了……”

        “咔——”

        顾遇那孙子一骂完虫,爽了,马上就挂了。

        查尔斯愤然:“靠!顾遇你好样的,下回别再找爷爷我一起打野!”

        他越想愤慨,对上伊文刚刚还是黑脸、现在已经转为嘲笑他的神情,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妈的,孙子!”

        “尊敬的雄子,午安,现在是虫历3015年4月12日下午三点整。您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是否现在开始游戏时间?”

        光脑向顾遇报时。

        顾遇尝试着从躺椅上支起身,撑不到两秒,又落回原处。他只尝试一次,便喜闻乐见,放弃坐起来打游戏的打算,干脆继续瘫着了。

        “躺着打吧。”

        顾遇还叹了口气,为自己的瘫找了个借口:“都怪查尔斯那孙子,害得我午休都没睡好,脑袋还晕着呢。”

        光脑:“……”

        地板上传来“呵呵”的一声冷笑。

        一只圆形小胖球正在地板上清理灰尘,不时被鹅卵石的花园小径给绊倒,又费劲地挣扎爬起,坚持不懈地从事打扫工作。

        刚刚那个“呵呵”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如此敬业的机器管家,和瘫在躺椅上的雄虫主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光脑正在给主人打开全息游戏,顾遇在等候的间隙,有气无力地说:“胖乎乎,你能帮我给长头发扎起来吗?我好像压到了,头皮疼。”

        地上胖乎乎的机器管家表示爱莫能助:“亲爱的主人,如果我有您那么高,我是很愿意帮助您的。”

        但家里的另一个雌虫主人为了避免雄虫有一天懒死在家里,没有同意雄虫添置与虫等高的机器管家。

        “但我还有个建议,”胖乎乎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您压到了头发,那么稍稍移开就好。”

        顾遇说:“我头晕,起不来。”

        胖乎乎也早已熟悉它主人是个什么德性,很淡定地说:“哦,那您就疼着吧。”

        说完,胖乎乎继续在地板上绊倒又爬起,尽职而费力地从事它的打扫工作。

        顾遇说不动就真的不动,心里告诉自己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再说打游戏一入迷,谁还注意这些小细节。但游戏刚一登录进去,又一个通讯申请弹了出来。

        顾遇彻底不耐烦了:“约好了和虫打野,谁又这时候找我?别又是查尔斯那孙子……”

        光脑及时提醒他:“是您雌君的副官柳真。”

        顾遇下意识觉得不对,刚一点开,柳真焦急的脸便凑进了大屏里,急吼吼地开始嚷嚷。

        “顾雄子,不好了不好了!少将、少将他他……”

        顾遇眼皮子一跳:“怎么了?”

        柳真:“少将他、他出事了!战场上机甲失控,少将出了意外,现在已经送进了后方的军医院……”

        “您放心,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可能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少将他可能、可能……”

        顾遇呼吸一滞:“可能什么?”

        柳真“可能”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顾遇这个懒虫第一次这么嫌别虫说话这么慢吞吞,这么费劲:“你有话快说啊!少将他怎么了?!”

        柳真终于喘匀了气:“少将他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顾遇这下彻底霍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还不明所以的胖乎乎震惊抬头,看着被“医学奇迹”降临的他家主人。这年头,懒癌晚期还有的治?

        柳真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医生说,陆沉少将的双腿可能……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