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按朕一般的安排,早朝后总该批一会奏折,”康熙推己及人,“想要当明君,万万不可懒惰,大家就陪朕一块批阅奏折,要是朕完成得早,便早早送你们回府。”

        ……真的吗!阿哥们低落下去的心情顿时又起来了,瞬间有了盼头,接过旧奏折冥思苦想。

        唯有老三胤祉缓缓停笔,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发愣。

        ……不对吧,阿玛什么意思?不按时放人了?……什么时候他批完奏折什么时候走??那,那得几点???

        胤祉还是听过康熙一些经历的,比如,幼年时就曾经读书读到吐血……

        “……”胤祉拿着笔的手开始发抖,他是喜欢读书不错,但他不喜欢奏折啊!更不喜欢批奏折批到吐血!

        旁边的阿哥们还在康熙一句话构成的梦中奋笔疾书,俨然不知已经落入了老师“讲最后一题,早讲完的话就早放学”的骗局中……

        …………

        在听学前,没有哪个阿哥知道被胤禛劝税的老赖什么感受,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阿哥们哀嚎一片,康熙却非常不能理解:你们辛苦什么?不过是体验朕每天的生活罢了。以后继位,这就是最正常的日常啊!

        且朕当年那么小登基,就能有那个大毅力,学到吐血也不放弃。你们这群阿哥,老大不小了,正是要抓紧时间的时刻,连和朕一样努力都做不到吗?

        三天,只是三天,已经有人开始出现和当年的内务府一样的惨况。胤禩是头一个没的,本身就曾有过抑郁的病史,再被连续三天失眠一激,第四天听学时,恍惚间都看到了黑常的幻觉,对方冷冷森笑着拿着拘魂索,往他头上套……胤禩当场就晕了。

        阿哥们却纷纷向被送回府的胤禩投去羡慕的目光,紧接着眼神一个急转,刀子一样恨恨地瞪向胤禛。

        都怪老四吧,给皇阿玛的灵感。

        康熙遣人送胤禩回府,下完令后陷入沉『吟』。

        胤俄偷偷抬头,开始做梦:是不是皇阿玛意识到太严苛……

        康熙喃喃自语:“怎么身子骨这么弱,不过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像弘晰、弘晋他们,年纪是不是也差不太多了,应该也可以培养一下吧?”

        “……?!”阿哥们瞬间惊恐,这到底是怎么联想到的,差很多好吗!!现在是连孙辈也不放过了吗?!

        他们的惊恐并无卵用,当晚回去圣旨就下来了,隔天半死不活的爹爹们带着儿子们入宫,好些被点名的孙辈们都差不多是小学生、青春期的年纪,比成年的阿哥们更加煎熬。

        等到深夜回府,不知多少儿子对着父亲痛哭流涕,然而父亲们却仿若惊醒一般。

        ……对啊!儿子干嘛的?替父分忧啊!

        皇孙们痛哭流涕,也有年幼的偷偷跑去找额娘,询问能不能努力努力,给他们生个小弟弟……

        倒是有额娘想的来着,但是阿玛们都很痛苦的表示: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他们来不了……

        ·

        康熙的督学令阿哥们痛不欲生,尤其是胤禟,他的痛苦比别人更多一层:每在宫里浪费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银子……

        大约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他这么惨,当他又一次在子夜时躺在床上摊尸,鳌拜送当月的账本过来:“……死了?”

        胤禟被子也没盖,衣服也没脱,直接倒上床的,四肢呈现一个很扭曲的姿势,还有一条腿搭在床下,都懒得挪动一下,两眼呆滞,宛如死不瞑目。

        “啊!”胤禟垂死病中惊坐起,“是大师,太棒了!”

        胤禟喜笑颜开,赶紧拉住鳌拜,飞快写了封求助信:“麻烦送给大……国师,好吗?”

        虽然看不见鬼点头,但是胤禟放在桌边的银票,跟着信一块升空……

        鳌拜当信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速度也一次比一次快,等他回到道观,天甚至都还没亮。

        胤礽撑着下巴,困顿地坐在寮房前院,一眼看见鳌拜:“唉!干什么的,快下来。”

        鳌拜冲着胤礽嗤了一声,继续往里冲——被胤礽拉住。

        “你是真不想活……”胤礽顿了一下,寻『摸』这话该怎么说,想来想去只能另起话题,“别去,没看我都出来了。魔祖和师父在里面呢。”

        “……”鳌拜有一瞬间起了一身冷汗,“不、不是说,要拿月俸吗?”

        这一个月还没到呢!

        “又不是非得……嗐,我跟你说这干啥,”胤礽打了个哈欠,“你不是送账本吗?这什么信?老九写的?”

        考虑到他师父现在没空,胤礽打开信瞅了一下,里面全是老九对康熙的疯狂吐槽,及至末尾,胤禟可怜巴巴地说:【大师救我一救。】

        胤礽忖了一下:“这也不难吧,赶紧推个人出去不就行了?”他找了个石凳坐下,开始思考,“排除那些还小的,如今的老四和老八都不错吧?”

        这还要劳烦师父么,胤礽提笔回信,怂恿胤禟把事儿往这两人身上推,尤其是老八,不是本来就是一条战线的么?

        胤禟在府里心神不宁地等了许久,赶在去听学前接到了信:“……对啊!八哥!试探这么久了,应该可以冒头了吧!”

        怀揣着期望,胤禟堪称兴冲冲地进宫,一通找:“八哥呢?”

        “风,风寒。”胤俄捂着脸说。

        “?!”胤禟瞪大双眼,“怎么又病倒了!不是才好没两天?”

        胤俄眼巴巴:“我也不知道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胤禟第一时间冲去胤禩府上:“……还真病了,又这么严重?”

        胤禩烧得都有点恍惚,旁边的大夫直摇头:“慧极必伤啊,白日疲惫倒是其次,八阿哥想得太多了,晚上也睡不好,努力也不是这么努力的啊,虚且肝郁结,怎么能有好身体?”

        胤禟立马说:“八哥你怎么这样,白天的课业过去就过去了,晚上回府你就休息啊,想它们干嘛!”

        “我也不想的!”胤禩一时也很悲愤,像胤禟这种心很大的人又怎么能了解,“就是会想,我也没有办法!”

        天生爱『操』心,也不是一两天了。

        胤禟狂挠头,想想收到的回信,挥退大夫:“八哥,你就跟弟弟『露』个底,这帝位,你还想吗?”

        胤禩悲然:“照皇阿玛这作息,当个几天皇帝就死有个屁用。我不要下去见八爷啊……”

        就黑常之前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准备等他下去穿小鞋!

        “……”胤禟都给胤禩百年难得一见的粗口震了一下,“那,那就推四哥吧,都是四哥害的。”

        …………

        胤禛每天老老实实上课,安安分分回府,日子一直过的很平静,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学堂的风向一变,众阿哥都流『露』出推举他的倾向。

        康熙现在是逮到一个是一个,立马就对胤禛另眼相待起来,胤禛惶恐余,下了课还要经受兄弟们的虚假微笑:

        “恭喜啊。”

        “贺喜贺喜。”

        “再见。”

        胤禛:“……”

        怎么这句再见听得像活该一样!!

        胤禛也要窒息了,前想着坏事儿肯定轮不到他头上,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这口锅盖得又黑又沉,快把他也压抑郁了。

        连续几晚做梦梦见一朝误判,送入地狱,胤禛终于也继胤禩后病倒,在康熙的格外关怀下,压力山大地请旨借来法铃,求助青阳。

        青阳正和罗睺躲在浴房亲嘴,他在拿到月俸前所事事,什么好事也不能干,每天就是和罗睺腻在一起,顺便督促胤礽学习医术:“唔……等等等等。”

        借着与法器之间的感应,青阳听了一下胤禛的恐惧:“……那个吧,你要是觉得下地狱比被分权可怕,可以考虑考虑这句话,‘撒娇男孩最好命’。”

        青阳想了想历史上的雍正帝,嘿嘿贼笑了一下,也不跟他说人间帝王在审判时标准会有所不同,搓搓手,加大力道忽悠:“仔细想想,虽然你当皇帝了,也不代表都要跟你父亲一样亲力亲为啊!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圣上怎么能不管呢?十四阿哥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怎么能不管呢?其他阿哥也是你的兄弟,怎么能不管呢?事儿都分摊出去了,那就是分摊了下地狱的风险啊!”

        “……”胤禛沉默了一下,感觉不太得劲。

        权利都分出去了,还当什么皇帝……

        正想着,青阳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你觉得下地狱比被分权可怕。”

        胤禛:“……”

        青阳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诶我好像忘了,第一层地狱是多少年?”

        胤禛本能地打了个寒噤:其实也还好吧……!清闲一点也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