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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决堤不是件稀罕事,  毕竟古的技术、制度都比不上现,但次不,看那水中异兽,  分明是人祸。

        青阳彻底睡不着,  索『性』穿好衣服,推门出:“张师兄,我可能得离观一趟,  次就不带五位师兄去,还得烦请五位照看一下观里。”

        张元伯点头,  肃然道:“师弟务必解决此祸,  你算命可是收银子的,  算错岂不等于卖假货。”

        青阳:“……”

        重点是个吗??

        算,  张师兄思路清奇也不是一天两天。青阳无语地提上灯笼,  正准备出门打伞,  便有道身影自上下翩然飞降,方圆三尺的细雨被隔档开来:“不好好准备行囊,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青阳仰头一看,伞是用不上:“我想去八相寺一趟。”

        罗睺明显一愣,『惑』然不解:“去那干什么?”

        青阳叹口气:“扶惨吧。”

        八相寺的和尚们实在是惨,  青阳想着有挣银子的机会就多带带他们,早日还清债务,  也好侍奉佛祖,  看还有没有机会开个后门,  改改那个有缘人。

        罗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青阳身边,充当一把不快乐的雨伞。本以为一趟就他和青阳两人,没想到还要带上俩碍手碍脚的光头。

        穿过长狭窄的小巷,  青阳四下里张望一下。

        小窄巷的模样已与从大不相,很多人家都赚到足够翻新房屋的银子,破烂老旧的屋子几乎绝迹。原本『露』天住的人们凑在一起,拿赚来的银子,在原本避雨的长屋基础上,修两层,比起独门独户的反倒省不钱。不但如此,就连原本的茅厕、泥路,大家都凑银子重新修建,除路仍旧很窄以,哪还能看出原本小窄巷的样子?

        青阳不禁微微笑起来,神情柔软地敲开八相寺的门:“绝明大师,我——”

        “最近我们可没有请假啊,小友不要扣我钱!”绝明一看青阳表情,差点当场就把门关上,心想怎么半夜有恶鬼敲门。

        青阳的微笑顿没:“……什么扣钱,叫你们一块赚钱去的。”青阳凶巴巴地说,“还不快快开门,哪有你样不好客的和尚!”

        绝心听到动静,也裹着僧衣出来,听到青阳最后一句,无语凝噎。

        世上应该也没有好道士客的和尚吧?

        青阳将自己在梦中所见的一切说:“你们抓紧间打点行囊,咱们立刻就走。处理事儿,指不定得需要多长间,用生魂离体的法子肯定是不行的,还得靠腿赶路。”

        绝明神『色』肃然:“事权从急,我就拜托左右邻里照顾张老爷子,咱们坐我的金莲赶路。”

        “就你那虚影,还好意思自称金莲?”罗睺轻蔑地嗤笑一声,在两个和尚面显『露』身形,“那玩意儿承得住本尊?还是坐本尊的黑莲走吧。”

        “……”绝明无声无息地滑到地上。

        说实话,打从见过三清给青阳提篮子,绝明也歪歪过,会不会有一天佛祖降临八相寺,给他和师弟讲讲经、说说法什么的。

        就念头他都觉得有点冒犯圣人,结果青阳身边跟着的神明眨眼换一个,看世间至阴所织就的千重纱,披于身后的大道青氅,再加上黑莲,分明……分明是魔祖啊,别说辈份比三清、佛祖都高,但就魔祖的心『性』,讲真的,绝明都想青阳,怎么做到的??

        青阳还面『露』震惊:“玩意儿还能换颜『色』……那黑的觉不吉利吧。”

        罗睺:“?你人,好『迷』信,那换个红莲。”

        “……”绝明整个和尚都不好,青阳不是此世中人,不知俩莲花的故事,绝明却是知道的。

        当混沌孕育青莲,青莲孕育盘古,盘古诞生后,青莲中的莲子便飞入不的地方,生出莲花来。

        如今,佛祖手中持有一朵功德金莲,道祖鸿钧手中持有一朵净世白莲,剩下的两朵莲花,一个是灭世黑莲,本就属于罗睺,另一朵业火红莲,本属于冥河老祖,罗睺成圣不久后,直接寻个“冥河创造阿修罗族,大肆吞噬生灵魂魄,造杀孽过重”的头,光明正大夺来,不单如此,还直接将阿修罗族扔下地府,成永久的员工,为此受大功德,堪称杀人诛心。

        青阳看业火红莲,是喜庆的颜『色』,绝明看业火红莲,却都是冥河老祖当气吐出的心头血……

        有魔祖在等着,绝明和绝心收拾行囊的速度更快,青阳简单拿些银两衣物,匆匆赶来,两个和尚已经低着头在罗睺身边排排站,俨然像两个挨骂的小生:“……干嘛呢,上车!”

        罗睺还婆婆妈妈地说:“你怎么不把我那法衣带着。”

        青阳已经开始爬莲花:“不做道场,穿那么花里胡哨干嘛……我就带点平日里穿的普通道袍。”

        罗睺不爽地哼一声,驾驭着红莲一下将两个和尚撞上莲花,往黄河去的,心里思忖着:是不是给小道士也做几件平穿的道袍,还有那什么道冠,一字巾都洗得白,系头上跟戴孝似的。

        俩和尚艰难地扒在莲花上,被罡风刮得飞起,冷冷的雨重击在脸上,还是念咒加持,才得以安安稳稳坐在红莲上。反观青阳呢?一早就被罗睺护住,别说雨,风都吹不着他。

        “……”绝心给绝明递块帕子,两人默默地擦着光头。

        好想到,样的本事……

        ·

        胤禛受旨,带着康熙拨给他的人马,连夜往开封赶去。

        趁着赶路,胤禛仔细研究一下康熙给他的资料和密折:“……次中上游未曾出现决堤现象,灾情主要集中在下游,张大人现在就在开封主持防洪?”

        “是。”被康熙派来辅佐胤禛的张廷玉积极地道,“虽然有人一再弹劾张鹏翮大人,但圣上坚信他是如今面灾情,最需要的人才。”

        张廷玉很快乐,远离总爱在他上班间不专业地和他唠家常的上司,他充满工作的干劲!

        四阿哥一看就不是那种爱聊家私的人,稳稳,只要不跟他聊家事,再难的工作他也当度假。

        张廷玉么想着,更加殷切地胤禛道:“殿下,但凡有什么需要臣做的,尽管开口,臣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胤禛闻言,不禁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看张廷玉,内心犹豫。

        位小张大人,虽然轻,但也算是皇阿玛面能说得上话的人吧,次还特地调来给他当副手。那,要不要借个机会,旁敲侧击地给皇阿玛透『露』一点,我已经不爱佛、所以希望能别再想把我塞去寺庙的真实想法?

        胤禛矛盾半晌,极其委婉地道:“暂没什么事,但却有个题。是我一个……僚家里发生的事情。”

        “……”张廷玉挂在脸上的微笑顿卡。

        ……不会吧,张廷玉垂死挣扎地想,虽然话听起来像是“我家发生个事儿,我想和你唠唠”的开场白,但可是一向稳重的四阿哥,不会跟他讲家事的。

        胤禛在心里组织语言,缓缓道:“他的阿玛……知道他一向信佛,便四下里造访寺,想将他送进庙中深修。但其实,他已经不那么信佛,种情况,他应该怎么告诉他的阿玛呢?”

        “……”张廷玉脸上的笑容寸寸破裂,眼神不自主地往四阿哥如今空空如也的手腕上一落,随后慢慢地、丧失生志地低下头。

        为什么,他只是想当一个专业的打工人已,每天专心工作,定点下班那种,苍天为什么要样他!!

        …………

        都说春雨连绵,但场雨下的久,也广,宛如张廷玉的内心……

        胤禛率领的队伍从京都一直到开封,非但没见到晴天,雨甚至还愈发的大。到开封,堪称滂沱,就像有人拿着盆从天上一盆一盆地浇水一样。

        “殿下,张大人已经在府里等着。”张廷玉撑着伞,将胤禛接下来,明明是面面,却几乎是喊着说,“就是您后面一段间要住的临府邸,有什么短缺的,告诉臣知晓,臣与张大人说。”

        雨砸在各处,发出聒噪的声音,胤禛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雨幕,恍然间只觉世间只剩雨一般。

        他没久停,看张廷玉撑伞确实辛苦,那细胳膊都在抖,赶紧匆匆迈步,走进府中。

        张鹏翮就等在门口:“殿下往儿走,是中厅。还有三人臣想斗胆引荐给您,正是三位,几天帮忙修堤,还筹集到一笔银两,缓燃眉之急。”

        胤禛跟在张鹏翮身后,沉声说道:“皇阿玛相信你,你举荐的人,我也相——哕!!”

        门刚跨进去半只脚啊,胤禛就瞧见里头等着的人,其中有一个转过脸来,冲他『露』出惊喜的眼神。

        灰僧袍,光脑壳,慈眉善目,手捻佛珠。

        胤禛:“——哕——”

        绝心吓一跳,赶紧上:“殿下是不是受寒——”

        “哕,哕——”胤禛几乎呕出节奏,使劲抬起手,做个“别靠近我”的拒绝姿势,另一手捂着胃,猛地往后大退几步,退进雨里。

        绝心当然更急:“殿下怎么可以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