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
道理都懂, 但为什么要这个地点，用这姿势，说这话。
青阳不禁往后靠靠脑袋, 枕头都被压扁：“有什么, 我们坐起来面面说清楚，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信你有鬼，你这小道士, 惯油嘴滑舌地骗。”罗睺嘴上义愤填膺地说着，搁青阳腰间的手臂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上下移动一下。
大致的手感传入脑中, 罗睺没怎么细想, 觉得：嘶……真的细啊, 我这重量, 不腰给压断吧？
罗睺犹豫地慢慢起身, 还不忘警告：“你不要想逃啊，你身上还穿着我送的衣服呢！”
“……”青阳不自地小幅度动一下腰，活动活动有点被按疼的手指，无语：“我没那意思。而且真要说骗，明明是你先骗我祀的吧。”
怎么反倒说的像婚礼上随时准备逃婚的渣男一样, 分明是罗睺骗婚前。
青阳的皮肤很白，但也容易留下印子, 罗睺才惊怒之下抓住青阳的手, 虽然经克制力度, 但仍然青阳手上留下掌印。罗睺看一眼就有点坐不住，心想别的倒没什么，别影响小道士给我做香火、供斋，没侍奉我。
于是青阳刚要开口, 罗睺就手揣怀里『揉』起来：“……”
青阳凝噎一下，态度到底还是软些：“谢谢……那，我就直问吧？请问尊驾是谁？为何夺我师祖的祀？”
这个问题很重要，罗睺特地停下动作，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神态，傲然睥睨道：“本尊乃万魔之祖，罗睺！”
青阳：“……”
罗睺说完之后，本以为青阳有所震撼，没想到却感觉到怀里青阳的手慢慢往回缩……罗睺大怒：“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堂堂魔祖替你『揉』手，不感恩戴德也就罢，还敢抽回去！”
青阳非但是手，整个都开始往后缩：“原来是真的，赵师兄叛变……”
堂堂道门弟子，道家神明，居然帮“万魔之祖”说话，肯定是屈服于这个魔祖的『淫』威。
罗睺怒道：“你再敢往后退一个试试！怕什么，难道你就没听过我的名号吗？”
青阳确是不敢动：“没有啊……”
但这个“万魔之祖”，一听就很邪恶的样子。
罗睺斜着眼睛看：“真是稀奇。我知道你并非此世之，却没想到你连我的名号也未曾听过，你到底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青阳彻底怔住。
自己是异世来客这件，青阳从未与任何讲过，就连五灵公、阴差，也未曾看破过并非此世之魂。而这个唯有青阳自己知晓的秘密，此时却被这位魔祖罗睺一语道穿。
罗睺哼一声，本想抱臂环胸的，想起还给青阳『揉』手：“……看你尽心伺候我的份上，不防叫你知道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知你的世界是从何缘起，但这里，一切要追溯到混沌未开之际。”
罗睺很久没有回忆这么古早的情，一下说起来，竟有些怀念：“那时候我就经诞生，混沌中有三千魔神，我若称第二，又有谁敢妄称第一？唯一能与我匹敌的，就有一个叫做鸿钧的家伙。”
罗睺说到这里，特地停下来，看到青阳『露』出和刚刚听到的名号时同样茫然的表情，心理这才彻底平衡，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混沌中孕育有一株青莲，莲中孕育着盘古。盘古出生前，便是我们这些三千魔神互相厮杀，夺取的气运，以求更加强大，而盘古出生后，则是为开辟天地，四处追杀魔神，夺取气运。”
“天地初分的时候，洪荒还是天圆地，世界也比现大得多。如今的这个世界，乃是当初经历无量量劫，洪荒被打碎成无数小世界，这才形成的。”
“……”青阳震惊，原来“天圆地”和“平世界”还能这么圆。
罗睺：“盘古开天辟地后，就陨落。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和洪荒大陆上那些新生灵，便展开争夺最强至高之位的争斗，也就是成圣。”
“我与鸿钧本是势均力敌，离成圣差一步的时候，我离证道也差一步，本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决战之际，却迎来转机。”
青阳不禁往前倾身，这故还蛮一波三折的。
罗睺叹道：“『摸』到大道的门槛，我也几乎一脚踏进证道的大门。我俩都停住，因为发现争这第一之位，简直就是一个坑。”
“那时候我们才朦朦胧胧参悟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大道不全，这天底下第一个成圣的，就得以身合道，填补这缺漏。从此与大道合二为一，成为大道的化身。”
罗睺冷哼一声：“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个傀儡，自己的七情六欲都不能有。以我们任意一之力，都掌控不大道，能联手，平分这担子。”
“当我证的乃是杀伐之道，临跨门槛前才悟到，想掌控此道，不仅要有诛杀敌首的一念杀意，也要有放下杀伐的一念慈悲，这才能成为刀的主，而不是刀的傀儡。成圣之后，我便负责司掌世间功过、生杀，镇守世间纯阴，与这一半大道。”
罗睺语气得意：“不然你当那什么邪.教、亢家，怎么总能被你撞上。”
青阳：“…………”
亢家就算，那什么邪.教我完全不想遇见好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青阳不禁问道：“即便如此，你还没解释，为何要夺我师祖的祀。”
“啪！”
“你是不是傻？”罗睺气得敲青阳脑门一栗子，“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我二世界如此不同，难道你以为，这个世界的三清，与你所认识的三清一样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念请神祷词的时候，就连们的尊号都念错！”
青阳捂着头傻眼：“怎么！不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清道德天尊吗？”
罗睺冷：“你们顺序都弄错，没怪罪你都算们惜才。好叫你知道，这里，清才是老大，三清乃是清老子，玉清元始，上清通天。”
“……”青阳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要崩溃，这个世界居然是这样的吗？？？
罗睺更加矜持地扬起下巴：“们虽也是圣，但我与鸿钧之后成圣，又是鸿钧门下弟子，真要说的话，这个世界，我与鸿钧才是至高神，三清按辈分，勉强能算我师侄。”
“所以……”青阳有些失魂落魄地说，“即便你……您没有来夺祀，三清师祖也不降神的是吗？”
“……”罗睺勉强安慰道，“这不是有我么？我比们厉害多。”
“……”青阳慢慢低下头。
众多解释之中，罗睺说的这，是从未考虑过的。而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中的师祖，还是所想供奉的师祖吗？
青阳有些『迷』茫，又不禁想：我还屡次请圣们降神，那位通天圣听到我说“灵宝天尊”，恐怕气都要气死，更别提我还三位圣的大小都给说错。
“喂，哎，你不要红眼睛啊，不许哭！”罗睺看青阳眼眶都湿润，顿时慌道，“其也没关系！你看你身上法衣，那紫纱就是三清座下紫气，还有这个极图，阳鱼就是鸿钧给你这曾曾徒孙的见面礼。”
青阳多聪明，一下就全部明白：“这都是您去找的，吗？”
罗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含糊一声后，生硬的拉开话题：“那你呢？你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呢？”
青阳抬手『揉』眼睛，眼泪生生『揉』回去：“我原来的世界，三清就是至高神。”
“元始天尊乃是最初的本原，存于一切诞生之前。灵宝天尊由元始天尊的精气，或说元气化生而来。道德天尊虽位列最后，但承担着开山立教之任，最着名的一个化身便是春秋时期的老子。”
青阳简单几句概括完，犹豫半晌，又问罗睺：“那您呢？当初我请的是三清天尊，几位圣不应答就罢，您为何降神？”
罗睺谨慎看着青阳：“我要说，你别哭，也别再想那什么送神仪式。”说到这里，罗睺似乎觉得自己态度有点委曲求全，当即一直腰板，刻意轻蔑地一哼，“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谁家道观能请到我，那是烧八百辈子的高香，你还想送我走？那些东西我都毁，你也别想再偷存，以我的能耐，难道能那么轻易被区区送神仪式送走吗？”
青阳：“……”
这台词听得真不像好啊！听着就像难缠的小鬼，力诠释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青阳失落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无语：“哦，您说。”
罗睺清清嗓子：“我既掌大道，也算这世界的半个主，又司掌功过、生死，你刚降临此世，我就有所感觉，没想到你居然能凭自己的道强召赵公明……。”罗睺看青阳面『露』震惊，“干嘛？有问题我先问完你再问。你先讲讲，为什么喊赵公明师兄？”
“啊？”青阳茫然地说，“赵师兄？同为道门中，平日里来往也多，师兄弟相称有什么问题吗？总不好叫道友，我还没成仙……”
罗睺敏锐地洞察重点：“怎么，难道你的世界中，赵公明不是上清通天的弟子？”
青阳抠头：“我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位通天圣啊！是上清灵宝天尊。”
喊赵公明师兄，就跟进一家公司喊前辈“师兄”或“大哥”一样，没什么辈分上的意义，和喊小哥哥、小姐姐差不多。
两面面相觑地沉默下来，一时间意识到双世界相差有多巨大，能这么顺顺当当地一起度过一整，真是幸运。
“那赵师兄也没提醒我。”青阳擦着汗说，“要提醒我的话，能我更早之前就能发现两个世界的不同。”
罗睺却没赞同，觉得现发现也没什么不好的，道：“你才想问什么？”
青阳迟疑地说：“您才说，我强召五位师兄，并没有借三清之力？”
罗睺哼一声：“是没有，也正是因此才引起我的关注，这说明你确是天赋异禀。我既为此世之主，当然要为这个世界负责，原本降神是为考验你，后来发现你这个小道士，怎么诱『惑』都不曾出错，再加上日常侍奉的也算殷勤……”
岂止是殷勤，单看罗睺到如今都不想离开，见有多舒服。
当初罗睺降神青福观，最开始还正经为考验，后来全被青阳每日的糖衣炮弹腐蚀，甚至还为青阳主动找三清、鸿钧打招呼、薅羊『毛』，根本是做好打算一定要保证青阳成仙，届时就直接拐到自己道场去。
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