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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移财产念头一兴起,  就在明珠脑海中盘桓,一直到当晚入睡,他还心神宁地翻来覆去,  连做几个噩梦,  吓得猛然惊醒:“嗬——”

        来唤老爷起床洗漱的老管家愣给吓了一跳:“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呼……呼……”明珠大喘了几口气,都不用老管家叫的,  自己就心里发慌地翻身下床:“我梦到纳兰府走水,我拿了银钱想带一家老小出逃,  人是都救出来了,  可银钱却掉了一地。我拼命地捞啊、捡啊,  一锭碎银都没留下,  最后追着一枚铜板摔一条好大的臭阴沟里。”

        老管家失笑道:“是老爷听到亢家的遭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明珠心想,  你知道什么,只有老爷我什么都记得,看透了一切。

        事儿多邪门啊,明珠越想越心慌:“派人替老夫告假,我要便衣去秦淮一趟。”

        让他转移钱财,  明珠心里还是非常不甘,他想再争取一下,  能不能从青阳大师那儿请尊财神像回来。

        想起容若,  明珠又开始翻银票:“去祠堂多取些上好的香火、金元宝。”

        带多少呢……明珠拿着银票想,  算了,都带着吧,要是没成功,未来就没机会手上抓么多银票了!

        ·

        “师兄。”青阳站在主殿前,  托着下巴端详,“你说当初我塑神像,也没偷工减料啊,怎么玉清师祖鼻梁就跟面团子似的发酵了呢?感觉个眉『毛』也有点花。”

        打从发觉某位身份对,还对小金神出手以后,青阳就特地留意了一下,果然发觉主殿元始天尊像与之前。只是他天天看着没发现,现在有目的『性』的留意了,果然发觉对。

        总被点名赵公明有苦说出:“……是,是吧。”

        青阳早就准备好了工具,“噌噌”两声磨了下锉刀,拎着篓子、踩着长梯就上去了。先把罗睺精心调整的眉形,毫不留手地刮掉重画,拿起锉刀,一下、一下地重重锉那鼻梁:“唉,都是我好,一定是当时塑像的时候哪里出了差错,然怎么会产生样严重问题。”

        罗睺本还极尽傲慢地坐在元始像头顶,睥睨着观中为他服务的鬼神们,青阳一刀下去,他就跟被惊飞鸥鹭一样,飞快地从元始像头上飞下来了,由世间纯阴化成千重黑纱都受惊地紊『乱』了片刻,化作流溢四散的黑『色』雾气,最终又在罗睺的掌控下,重新收敛、安定下来,老实承载着其上由诛仙剑阵化作尖锐银纹。

        罗睺一边顺着背后大道青氅炸起『毛』,一边狐疑地盯着青阳:下手那么重,怕是故意的吧?难道是知道些什么了?

        他仔细打量青阳的神『色』,毫无破绽,青阳还非常内疚地碎碎念:“唉,我真是太合格了,连塑像都做好。师祖放心,等塑铜像时,我肯定注意,绝允许再产生种问题。在换铜像前,我也会日日来检查,绝对不会让您的形象受损!”

        罗睺:“……??”

        大可不必……!

        青阳用法力加持,将彩漆迅速烘干,别看他手上动作粗糙,其实干得是细活。

        “啊,小东家,补神像呢?手艺真好!”沈老爷子叼着香火进门,毫不知情地竖起大拇指夸奖,“我都看出痕迹!”

        “……”罗睺瞬间投去恨恨的目光,可不吗,辛辛苦苦调了么多天,一刀子回到原点。

        青阳神清气爽地顺着长梯下来了:“您这叼香火的姿势,颇为熟练啊。”

        沈万三还帮着接篓子:“以前叼过一段时间的烟斗,现在回想起来,远如小东家这香火的滋味好啊。”

        老爷子来,也光是为了吹彩虹屁,将自己和九皇子那边联系所得消息说了:“……基本的分店选址都定了,但我老放心。小东家能不能给我也贴张陈掌柜、容先生那样的符箓?开分店事,我想亲力亲为——顺便提前给我做多多多香火,我路上带着吃。”

        鳌拜才练兵回来,恰好听到这句,立即抓住机会猛烈抨击:“修鬼仙修了么多年,连在日头下行走都做到,是该狂补香火。但就你个进度,狂补香火又有什么用呢?”

        “……?”沈老爷子完全不懂,道观里个老是互踩的风气到底从何而来,他自吃自己赚来的香火,个拜拜没事总来酸什么酸。

        沈老爷子故意当着鳌拜面,嚣张地又掏出一大把香火,往嘴里一叼,约等于同时抽十几来支烟,讨了符箓大摇大摆便走。

        鳌拜恨得眼睛里都要滴出柠檬汁儿来:“吃,吃死你,早晚把你撑炸了……”

        …………

        有了青阳送来的银票,绝明抓紧时间寻找匠人来,塑佛像、修佛庙。匠人头一次沿着小巷找过来时,还挺八卦地询问:“老方丈,我看前头还有一家道观,你是要跟道士唱对台戏?”

        绝明头摇得像拨浪鼓:“岂敢岂敢,修佛庙钱还是青阳小友借我。”

        他还没唱对台戏呢,就已经被薅成样了,真唱对台戏,想都不敢想是何等惨况。

        绝心也算是运气上佳,塑佛像前开悟成功,多少能蹭到一些建造“报身”像的功德。师兄弟轮流值班,工匠们加班加点,很快便将三间小屋修缮完毕。

        开光仪式当天,青阳也过来看了眼。

        佛庙修得简单,只保证了遮风挡雨、牢固结实基本要求,最上心还是佛像。因为没青阳那自己塑像的手艺,绝明在这上头花钱最多,最终在主殿安置下大大小小十来尊佛像、菩萨像。

        青阳又不学佛,些佛像大多都不认识,根据打扮、姿势,只认出了观音、地藏。

        绝明知道青阳不好进佛寺,开光仪式结束,自己走出来表达感谢:“欠小友银子,我们肯定会尽快偿还。”

        青阳摆摆手:“急什么,来就是要跟你们说,马上我和九皇子主题酒楼就要广开分店了,到时候需要你们提供佛光量肯定大大增加,你们的薪酬很快就足以还债了。”

        绝心一愣,那表情,显然根本没把“能活着还完债”纳入思考范围。

        绝明也很震惊地说:“……真吗?那债还清以后呢?”

        他也是一时晃神了,和尚居然向道士咨询未来的发展方向。

        “看你们自己考虑了,”青阳道,“反正后续维护肯定还是需要佛门弟子帮忙,你们要是想回清孝陵,我就再去找人,实在不行,走地府路子也可以……”

        青阳估算着,南京这片区的地府,差不多快被他薅光了吧!上一次就说了,快要出不起支付报酬的银子……青阳觉得,可以以地府为中介,和佛门弟子作交换,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绝明有些怔怔,过很快就重整心态,看看崭新的佛寺,还有正在悠闲浇野草张大爷:“佛在处,即我归处。而且答应了要服侍张大爷、替他处理身后事,老衲与绝心身为佛门弟子,又怎可食言。小友,酒楼的维护还是交给我们吧,照常给薪酬,老衲也想给我佛和众位菩萨塑个金身。”

        张大爷冷不丁地抬头:“明……绝明大师啊……”

        绝心连忙过去扶住张大爷:“您小心,怎么了?”

        张大爷满脸的褶皱都写着纳闷:“……不是个道士吗?为什么……你们让道士给你们发钱?”

        绝明、绝心:“……”

        大爷平时不说话,原来是藏着刺,出其不意地扎心。

        青阳差点爆笑:“对了,差点忘了问,绝心既然开悟了,现在是转七相,那他要度的人是谁?”

        绝心:“…………”

        “说啊,怎么了?”青阳看绝心『露』出又被扎心,暴击乘二神情,“难道比圆圆还难?”

        绝明沉痛地摁下青阳的手:“小友……”他犹豫了好久才道,“是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

        亏得他能将一长串谥号背得下来,全因绝心刚开悟后,就中了魔一样的缩进屋子,他实在担心,开门一看,桌上、地上铺满了纸,写满了绝心有缘人。

        幸好他去的及时,然绝心差点刚刚开悟,就陷入心魔。

        青阳:“……”

        佛祖是真对你俩有意见吧,根本没打算让你俩成佛。两相对比一下,陈圆圆还算简单了。

        青阳沉『吟』片刻:“你们……加油,给佛祖、菩萨塑金身试试吧。”青阳不无情地说,“我给你们加点薪……”

        …………

        和尚们实在太惨了,青阳回观面对“师祖”态度都缓和了些,好歹一位论身份是谁,总是向着他,金大腿抱起来还挺爽。

        “啷啷?”拨浪鼓发出试探的声音,桂花香也小心地靠近青阳,“啷啷。”

        之前那锉刀实在太狠,罗睺几次被削,心里都快有阴影了,怎奈何青阳从头到尾都没错,他又发了脾气,现在想催甜食都有点警惕。

        青阳接过来翻看:“怎么,哪里掉漆了吗?好像也没有吧。”

        “……”罗睺胸口顿时一堵。明明以前他一摇拨浪鼓,小道士就知道该做甜食了,现在还胡说什么掉漆掉漆……变了,小道士变了!

        是不是又在跟我撒娇?罗睺凭借自己完全没有经验,瞎揣度了一下,觉得多半就是这样。

        反正小道士手上现在也没有锉刀,他也没附在神像上,罗睺索『性』捋起袖子,一手推着青阳往伙房走,另一手虚搭在青阳头上,催动法力。

        十月中旬,正是螃蟹最肥美时候。之前供奉桂花香囊时,小道士还吹得天花『乱』坠,说等到十月给他做各种蟹黄甜食,他等到现在了,连个影儿都没看到,撒娇是可以,但等螃蟹都瘦了!

        “嗯……”青阳也就是随意搭了一句,没想到还能获得一次头部按摩,忍住闭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