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美丽在沈鱼的劝说下,  没有为了不必要打脸的邀请肖家辉。

            沈鱼知道,陈美丽在升学宴这种好日子邀请不喜欢的人,是为了给他出口气。

            肖家辉对他的欺负不像肖家其他人那样直白明显,  但并不是真的无辜,  原身的不幸,肖家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远地说,原身刚来到肖家的时候,被肖佳欣指着鼻子骂拖油瓶、小乞丐,  摔了他的饭碗,  然后自己哇哇大哭说沈余欺负她。

            肖家辉从头到尾冷眼旁观,那会儿沈余还没有学乖,以为妈妈还是他的妈妈,  委屈地解释。

            肖家辉却毫不犹豫站在亲妹妹那边,编造了一堆谎话,给原身戴上撒谎、挑食、浪费、欺负弱小等帽子。

            说他不对吧,  他是个“好哥哥”,  帮亲不帮理。

            但不得不说,后来肖佳欣长歪,  坑爹坑哥坑全家,他和肖家长辈的纵容是主要原因。

            后来的那么些年,  原身在肖家当小长工,小小年纪包揽家里家务活,  洗的衣服有肖家辉的,  刷的碗有肖家辉的。

            看似对沈鱼的欺负好像都是肖家女眷在伸头,  实际上他们家那些男人哪个不清楚情况,肖家是肖老爷子的一言堂,如果没有他的默许,  哪个会把沈鱼欺负成那样。

            肖家辉作为肖家的金孙,他爸说话都没他管用,他不明白是非吗?还是懂的,但是觉得无所谓,他知道欺负人不应该,但是欺负沈鱼就理所当然。

            到了最后,女人们一个个名声差了,男人们“无辜被牵连”,外头人说起,也只觉得他们倒霉,家里女人不省心。

            实际上该占的便宜,他们哪个少占了,原身在肖家当小长工,伺候的又不止是几个女眷。

            近地说,沈鱼刚穿来的时候,还因为原身救云白雅的时候有肢体接触,被肖家辉找过茬呢。

            要不是他见机快转移话题,就肖家辉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可不会轻饶了他。

            之后他和肖家辉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和谐,肖家辉自己顺顺利利的过得好,只要不来招惹他,沈鱼也懒得搭理。

            肖家辉倒霉过得差,随耳一听,当个笑话,但也不会刻意打听他消息,盼着他倒霉。

            说到底,肖家这些人都没有真正踩到沈鱼底线,当年他们对原身做的那些事,沈鱼并没有硬是当作自己的经历,要给原身复仇或者怎么样。

            互穿不是他主动的,他得到这具身体,自己的一切都被沈余拿走了,他不欠沈余,所以也不想背负沈余压抑的过往。

            况且,云鸿能想到的事沈鱼也能想到,肖家辉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肖建设现在还没放出来,以后大概也不可能出来了。

            梁凤霞听说被肖建设打坏了一只耳朵,听力受损,身上还有别的伤,现在还在医院里。

            肖老太已经醒了,听说儿子因为打伤梁凤霞被抓进派出所,老太太哭着闹着要出院,要去救她儿子,逼着梁凤霞把人捞出来。

            梁凤霞这段时间刺激受大了,她觉得自己遭了沈鱼“诅咒”,时不时头疼已经够可怜了,还被肖建设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打坏了一只耳朵。

            想起肖建设打人那种疯魔样,梁凤霞就不寒而栗,那是真的往死里打,一点儿没留手。

            她挨的打也不少了,沈家人、她娘家人,打她疼是疼,可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就算不涂药,顶多好的慢点儿。

            肖建设不一样,自从开始跟她动手,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有一次打得她半天没能起身,这次直接把她打聋了。

            如果有下次,梁凤霞怀疑她会被肖建设活活打死。

            别看她在沈鱼家闹事的时候,叫嚣得欢,张口闭口就是不怕死,要跟沈鱼死磕。

            实际上她这种自私的人,最疼惜的就是自己,自己的命多重要,谁都命也比不上她的命。

            而且肖老太去找梁凤霞的时候,还猖狂得不得了,求人办事也不知道说点儿好听话。

            没听到详情沈鱼都能猜到肖老太是个什么嘴脸,无非就是:你耳朵聋了算什么,我儿子可是你男人啊!

            梁凤霞心中本就有气有怨有恨,她来这么一遭,完全起反效果,梁凤霞咬死了不愿意原谅肖建设。

            肖建设牢是坐定了,改变不了这个结局,肖老爷子和肖老太怎么会轻饶了梁凤霞。

            转头梁凤霞也被送了进去,肖老太头让梁凤霞给开了瓢,为了宝贝儿子原本都出院了,分分钟又躺了回去,一副马上要重伤不治的样子。

            警察当然不会只看她装的模样,但根据伤情鉴定,肖老太头上的伤痕达到轻伤标准。

            那没得说了,一起去坐牢吧。

            现在还没正式下判决,但根据两个受害人伤情来看,肖建设大概会判得比梁凤霞重,毕竟梁凤霞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这对夫妻俩双双把牢坐,工作当然也丢了。

            现在国营工厂真的是铁饭碗,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特别严重的错误,谁都没资格无缘无故开除工人,大不了降职调岗,工作还是有保障的。

            但这并不包括违法犯罪被送去坐牢的人,这俩人直接被服装厂开除了。

            谁都知道他们是云家的亲家,云鸿为了显示公平,开除肖建设和梁凤霞的提议,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别的工人干不下去了,还能把工作传给小辈,再不济卖出去,一次拿一大笔钱也行。

            肖建设和梁凤霞是被开除的,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工作,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肖家现在的情况就是,上有病歪歪的两老,下有还在读书的肖家耀,指望肖佳欣照顾家人顶门立户,不可能的。

            而且一家子都没有收入来源了,没人挣钱,只有花钱的,坐吃山空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其实肖家比沈鱼了解的情况还要更糟,因为他们的房子被服装厂收回去了。

            陈泽海一个厂长,辞职了都得搬走,更别说肖家。

            房子是服装厂的,他们家现在没有服装厂的工人了,自然也没资格继续住服装厂家属院。

            肖老太和肖佳欣还想赖着不走,她宝贝孙子/哥哥可是厂长女婿!

            肖家辉颓废得像个流浪汉,听见奶奶和妹妹跟人叫嚣的话,只觉得浑身无力,面红耳赤,整个人濒临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马上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偏偏被所谓的家人毁掉了未来。

            他都不敢想自己大学毕业以后的分配问题了,现在只盼着自己入学不要出问题,如果连大学都读不了,他就真的完了。

            最后在肖老爷子和肖家辉的坚持下,肖老太和肖佳欣才没有继续闹。

            房子没了,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兴城倒是还有两个嫁出去的闺女,但是她们家也不大,都是一大家子挤小房子,住房一点儿都不宽裕。

            如果是来了亲戚住个一天两天,勉强挤一挤还行,肖家大大小小加起来五口人,谁家都挤不下,打地铺都住不了。

            就算住得下,肖红梅和肖红丽也不见得愿意接纳这一家子,有对坐牢的哥嫂,已经足够让她们在婆家抬不起头了,还把人接过来,日子不想过了吧。

            但老两口没有就这么放过两个闺女,闹上们要钱,闺女怎么了?闺女就不管爹妈养老了?

            肖红梅和肖红丽姐妹俩无法,这一家子出俩坐牢了的,一般人不敢惹,一人掏了点儿钱把人打发走。

            肖老太这会儿念叨起下乡的二闺女了,下了乡就没管过这个女儿,是嫁人了还是怎么样,他们都不晓得。

            现在儿子指望不住了,又想起女儿了,觉得多个闺女能多要一份钱。

            亏得肖红英现在没消息,否则指不定要被赖上。

            要钱的时候肖家辉不出面,等钱要来了,拿这钱租了两间屋子,先把一大家子安置下来。

            肖老爷子手里还有一些积蓄,具体多少,老爷子攥得死紧,谁都没说。

            肖家忙忙碌碌落魄搬家的时候,陈美丽的升学宴热热闹闹办起来了。

            幸亏她没邀请肖家辉,否则以肖家现在的情况,搞不好其他人会厚着脸皮跟肖家辉一起来蹭席。

            丢脸什么的,已经无脸可丢了。

            升学宴那天,沈鱼和沈桥去得比较早,关系好,早点儿去撑场面,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能帮忙招待客人。

            陈泽海安排得周到,早早跟以前一些朋友商量好了,帮他待客,都是服装厂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兴城这一块儿算得上地头熟人头熟,比较合适。

            沈鱼就帮着陈美丽招待学校的老师同学,陈家二老也会帮着支应。

            云家人是跟邵家人一起过来的,并不是约好了,而是在公交车站遇见,就一起坐车过来了。

            都是厂长级别的人物,非要讲究一点儿,让厂里派个车也不是不行,大夏天的,坐小汽车可比挤公交舒服。

            但是毕竟是私人活动,云鸿现在在厂里处境艰难,又因为肖家的事被牵连,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处处谨慎,怕让人抓住小尾巴。

            邵厂长不是个图享受的人,对自己要求严格,公车私用这种事,别人他不一定管,但他自己绝对不会做。

            这么热的天挤一趟公交,下车的时候,难免形容狼狈。

            云夫人和邵夫人勉强保持着微笑整理头发衣服,可头发衣服上沾了汗水,再怎么整理都有些不好看。

            云白雅看着白色裙摆上不知道在哪蹭上去的黑色污渍,眉头紧皱,气得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