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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进了棺材,但,没有死。

        恬期强迫自己镇定,忽然想到了息旸最后对息璟说的话:“你那么听你母后的话,真的觉得她完全是为了你吗?”

        话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息旸,很镇定。

        他知道息旸不正常,但,息旸可以因为以为他死了,而疯狂的撞击铁网,那么他明知道息璟带走自己,一定会拿来陪葬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那么镇定?

        他手里还有棋。

        所以自己喝的那杯酒,一定是被调包了的。

        是息旸,息旸会来救他。

        恬期想要放缓呼吸,但疯狂跳动的心脏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努力的在袖子里摸了摸,然后拿到面前,扒开塞子嗅了嗅——

        救心丹。

        息旸如今被压在铁网下面,他受了伤,解脱需要时间,所以,自己一定要撑到那时候。

        他服下丹药,缓了缓。

        周围十分寂静。

        恬期抚着心脏,安静的躺在里面,这个棺材是新的,皇家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而且皇陵的建造只怕比普通人家住的房子还要好,他根本不担心会有蛇虫。

        周围还是十分安静。

        恬期是不怕黑的,就算是再黑的夜,他也不怕,因为他不怕鬼,他知道人心永远比鬼神可怕。

        安静的时间太久了,哪怕恬期反复的安慰自己,躺在这里很安全,脊背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毛。

        他没忍住拍了拍棺盖。

        “息君尧,息君尧,是不是你,你什么时候过来救我?”

        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

        恬期又吞了一颗救心丹,他吸了口气,逼迫自己的脑子动起来,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时间过于漫长。

        他想,息旸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因为息璟骂他是一条疯狗,他当时一定很扎心,所以他也要扎息璟的心,从息璟当时的表情来看,他觉得很疑惑,但同时又有些警惕。

        恬期想到了息鹿白和息融,这两个兄弟的侧脸很像,但不是跟淳明皇帝像,而是都像虞皇后,简直可以说是一母双胎……

        一母双胎。

        恬期忽然之间明白了息旸的话。

        所有人都告诉他,贤妃是个好人,所有证据也都在指向,皇后不是好人。息璟明明已及弱冠,但不管做什么,都还要向皇后报备,明明如果真的是为儿子好的话,那么皇后早该放手让息璟自己处事了。

        可她没有。

        如果一开始,皇后就把自己的孩子和贤妃的孩子掉了包,利用贤妃的孩子得到太子之位,然后让他坏事做尽,同时又掌控住他的所有把柄……等到息璟和息旸的战争熄灭,最后渔翁得利的会是谁?

        恬期蓦然一拍手,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所以,息旸放任息璟登基,他要看息璟的笑话,看他怎么被他的母后生他养他的母后拉下马来,如果恬期没有猜错,这会儿外面定然是好戏纷呈。

        ……外面。

        恬期狠狠又砸了几下棺材板,忍无可忍:“息旸!息君尧!!”

        没有人回应他。

        他不知吞了多少颗救心丹,逼迫自己冷静,但在这么狭隘空间之中,他要如何冷静的下来。

        恬期试图坐起来,用力的去推棺盖。

        没有人来救他。

        一直在漆黑而狭隘的空间之中,恬期脑子里的一根弦始终绷着,哪怕他逼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仍然不受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吞了多少颗救心丹,但心脏却还是疯狂的鼓动。

        手中的瓶子终于彻底空了。

        恬期捏着那个小瓶子,暗道,看来逃不过去了。

        息君尧,简直比息璟更可恨。

        哪怕他一开始想救他,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该把毒酒调包,让他在临死前还要受这种折磨。

        他静静躺在那里,望着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之所以称为一望无际,是因为这里太黑了,他看不到一点的光……哪怕距离如此近的棺盖,只要不去触摸,都看不到。

        他挣扎了这么久,瓶子空了之后,心脏反而安静了下来。

        如果化作厉鬼要报仇的话,他一定会找息君尧。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恍惚之中,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破声。

        恬期睫毛微微一抖,下意识竖起耳朵。

        又是一声很大的爆炸声。

        “我的王爷!”他听到有人在哭:“不能再炸了,这是皇陵啊!你这是欺师灭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