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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事三只见到一道黑影从身旁略过,便听文琳琅忍伤喊道:“跟上王爷!”

        息璟则跟出去,道:“快拦住他!”

        文琳琅道:“拦不住的,只会徒增死伤!”

        息融也道:“二哥,让他去吧。”

        死在息旸手下的人当然越多越好。

        息璟执着道:“拦着!”

        ……

        恬期被蒙上了双目,他只知道自己在距离明华殿不远的地方,却不确定究竟在哪。

        他听到了钟声,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一声怒吼传来,接着是巨石与铁网撞击的声音,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他听舅舅提起过,当年息旸刚中毒的那段时间,因为普通房门关不住他,为防止他跑出去伤人,便一直被关在笼子里。

        这个声音就让他想到了息旸。

        直到息璟的声音传来,“恬妃娘娘。”

        他才确定,息旸败了。

        这毫无道理,恬期无法置信。

        一双手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了下来,恬期一时无法适应当前的光线,他闭了一下眼睛,缓缓张开的时候,便见息璟正含笑看着自己。

        恬期大脑懵了一下,缓缓道:“果然是你。”

        “是我。”息璟在他旁边坐下,道:“息旸输了,这还要感谢恬妃娘娘的鼎力相助。”

        恬期抿唇:“利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息璟伸手环住他的腰,恬期一动不动,随即便察觉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被他解了开,息璟意外道:“娘娘不怕?”

        “既然太子已经成事,我应当也算有功之臣吧?殿下不考虑赏我点什么?”

        “息旸废了,你是他的人……”

        “你可能搞错了。”恬期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息璟看着他,恬期坦然回望,见他缓缓笑了开:“他到底是我大哥,我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他的人,我自然也会善待。”

        “殿下登基,定会是个明君。”恬期也笑,道:“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他把绳子丢掉,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脚,却听息璟道:“只怕不妥。”

        恬期没有说话。

        “父皇生前留下遗愿,要你陪葬。”

        恬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捏紧手指:“他下旨了?要我陪葬?”

        “千真万确。”

        恬期后退两步,手指发抖的取出救心丹含在口里,微喘着来到窗口透气。

        站在这里,那撞击的声音就听的越发清晰,他抿唇,道:“你对息旸做了什么?”

        “母后告诉他,父皇让你殉葬,他听闻你已经喝了毒酒,当场便犯了病,杀了不少人……你没见到那场面,他双腿已废,只能用两只手掌在地上行走,就像……”他想了一下,抚掌笑道:“对,就像一条疯狗,可笑至极。”

        恬期的手指抠在窗棂。那撞击声还在响,一下,两下,三下……笼中之人,仿佛不知疲惫。

        “所以,你趁他发疯的时候,拿笼子把他关起来了?”

        息璟坦言:“普通笼子根本关不住他,我挖了地洞,在上面压了千斤铁网,又在铁网四角压上巨石,这样,他只能从下往上使力,就很难逃出来了。”

        卑鄙小人。恬期咬住了牙。

        息璟观察着他:“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有一个要求。”

        “他如今这么危险,你想诱我见他,让他杀了我,我阴差阳错死在他手里,他只怕这辈子都清醒不了了。”恬期冷道:“你明摆着又要利用我,还想跟我提要求?”

        息璟意外他突然变得如此聪明,他笑了一下,道:“总归你都要死了,怎么死不一样?”

        恬期被他带到了地牢旁。

        息璟固然坏事做尽,却仍然不敢承担杀父弑兄的恶名,他只要息旸一直疯着,就可以坐稳皇位,倒也的确没必要赶尽杀绝。

        恬期从来没见过息旸发疯。

        这是第一次。

        四周半人高的巨石在他不断的撞击下已经偏移了不少,息璟的脸色又变得凝重几分,他看向恬期,抬手推了他一把。

        恬期猝不及防,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厚重的铁网之上,与此同时,他看到下方的地牢之中,披头散发的男人像野犬一样双手撑地,携带着烈烈罡气,迅猛的朝上冲了过来。

        恬期毫不怀疑自己会被震飞出去,当场摔死。

        “王爷……”

        他喊了一声。

        息旸一把抓住了铁网,他狼狈的挂在上面,仰着脸,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的手上满是污泥与血迹,肩膀处的衣服磨裂,里头血肉模糊,脸上和头上也全是伤口。

        他久久的看着恬期。

        渐渐的,那可怖而瘆人的煞气收敛了去,眼中凛冽的疯癫杀意也潮水般褪去。

        他从凶恶的猛兽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眼神温柔而深情,他手指费劲的扒着铁网,然后笨拙的把额头贴到铁网下面,轻轻蹭了蹭,眷恋的低唤:“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