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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意内敛,息旸陡然回神,他抬眼看向恬期,嘴唇慢慢抿住,嗓音低哑:“没事。”

        恬期一脸担忧,顺手来扯他的手臂:“我扶你。”

        倘若息旸有一点放松,就会顺着他拿腿部发力,但他居然全程戒备,只有腰部轻轻抬了抬,便又沉了下去,他拍了拍恬期的手,道:“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行?”

        “没关系。”息旸抓住他的手腕,用了力气,却没有弄疼他,执着沉声道:“我自己来。”

        恬期只好把轮椅扶到他身边,息旸抬手按住轮椅,刚一用力,椅子却忽然朝后滑去,他当下狼狈的趴在地上,长发凌乱的扫在脸上,抬眼看向恬期的那一瞬间,带上了一抹刺骨的森寒。

        恬期急忙把轮椅又推回来,道:“对不起,我没拿住,这个有没有可以固定的……轮子太滑了。”

        真的假的,他这会儿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息旸真的残了?那他那天是怎么翻过窗户的?

        他刚想完,就见息旸忽然翻掌,将内力灌溉于掌心,狠狠朝下一拍,身体陡然腾空而起,一个拧腰,稳稳的落坐在了轮椅上。

        有几息间,他轻轻的喘息,凌乱的长发堆在修长的脖颈间,他语气阴郁:“外面风大,你进去吧。”

        他似乎迫切的想离开,抓住推圈,很大幅度的朝前推动。

        “哥哥。”恬期不清楚他有没有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的,他担心息旸回去拿弟弟撒气,忙喊了一声,然后上前两步,弯腰帮息旸整理了一下头发。

        他手指洁白,指腹细嫩,不经意的擦过男人脸颊和脖子上的皮肤,带起细微的战栗。

        息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恬期认认真真帮他把仪容整理妥当,又拍了拍他黑衣上看不清的土,目光跟他对上,微微一笑:“好了。”

        息旸不为所动。

        恬期心里打鼓,软声道:“哥哥明天还来吗?”

        息旸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真的被发现了……

        恬期睫毛闪了闪,他当然不希望息旸过来,每天晚上不能睡还得提心吊胆,搁谁谁愿意?

        但想到晏恒伊——

        他忽然伸手,一下子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虽然与哥哥刚认识不久,可很奇怪,想到你以后都不会再理我,居然有点舍不得……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

        恬期手臂纤细,脖子也细细的,他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似乎是皂角,又或者是香膏,那双嘴唇贴在息旸耳朵边儿上,温声软玉,吐息如兰,偶尔,嘴唇会轻轻碰到。

        息旸的手抬了抬,终于还是没有伸手抱他,轻声回道:“我不会与你生气。”

        恬期一下子坐在他怀里,他歪着头,剔透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真的不生气?”

        “嗯。”

        “那……你还会来?”

        “只要你不怕。”

        “我不怕!”恬期一下子收紧手臂,鼻尖直接怼到息旸的鼻尖,他眼睛亮晶晶:“哥哥说会护我,护我家人,我信哥哥。”

        息旸呼吸微微一窒,半晌:“嗯。”

        “哥哥不抱我一下么?”

        息旸手指蜷缩,他看着恬期的脸,确定那上面没有任何嫌弃,只有真心实意,这才抬手……

        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角,恬期却又突然松手跳了下去,他抿嘴,不自然的抬了抬手臂,又并在身体两侧,道:“我太不矜持了……你,你回去吧。”

        息旸的手落下去,道:“好。”

        轮椅驶出了明华殿,恬期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

        他还是不太信息旸双腿真的废了,若果真如此,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登皇位?

        如果是真的……

        不不不可能,恬期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息旸的能力与野心,他不是在胡说八道,他端端坐在那里,就有足够的自信与底气,这种底蕴不是擅长夸夸其谈的人能拥有的。

        门外,文琳琅忐忑的徘徊着,慎王要脸,这会儿在恬妃宫里摔了,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心上人杀了。

        他犹豫是进去救,还是不救。

        救人,就说明他看到了慎王摔倒,说不准被会连累。

        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慎王驶出,文琳琅鼻尖耸动,确定没嗅到血迹,这才两步跨过来,扶住轮椅。

        “回么?”

        息旸捏了捏自己的腿,扭头看向明华殿的大门,低声道:“你方才可看到了什么?”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短暂的寂静之后,息旸神色温和了下来:“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