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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没这么快事发的,偏是她今儿无事,各个作坊都来转一圈,刚好碰到李成作妖,连拉了三大车的成糖,这是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李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容长脸,细长的眼睛闪着精光,看向春娇的时候,先是眼神一闪,也才一脸平静道:“侄女说的什么话?”

        他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道:“说那么难听做什么,年节了,拿点糖回去摆个桌罢了。”

        一马车大约好几百斤的糖,差点掏空这作坊的半个铺子,到他嘴里,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摆桌,真真是纵容出来了。

        “来人,把李成给我拿下,扭送官府去。”春娇冷冷一笑,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这平日里成框的往屋里抬,她懒得理罢了,到底是父亲的堂兄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过得去,这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这么变本加厉,下一次是不是直接抢作坊了。

        她说的无情,开口就是官府,让李成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他怔了怔,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表情了。

        “侄女,我为你做牛做马,你都是这么对我的?”

        他脸上怒气上涌,怒道:“我这个做叔叔的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可曾有过一丝怨言?”

        这话一出,周围原本要捉李成的人顿时有些犹豫了,春娇瞧着这情况,就知道他是要狡辩了,春娇懒得跟他在这外头掰扯,直接挥手道:“这些话,你还是跟我的讼师去辩驳吧。”

        新来的还在犹豫,老伙计却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接把李成给捉了。

        等到这事闹完,春娇回去的难免有些晚。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奶母欲言又止,一脸无语道:“你去瞧瞧,四爷来了,这回等着你呢,不过等得有点久,你多哄哄,”

        都能让奶母说等的有些久,春娇便随口问道:“那是多久?”

        “两个时辰。”基本就是一下午的功夫了,一直在她房里头闷着没出来,怕是有些不高兴。

        春娇含笑开口:“那估摸着在睡觉。”纵然相处的时间短,但是四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头还是有数的,不会是那种无所事事围着女人转,为着女人的情绪而牵动自己的情绪。

        奶母表示不信,怎么可能呢,自己的院子睡着多舒坦,为什么跑这睡。

        等春娇回了内室,撩开床帐的时候,就见胤禛安安稳稳的躺着,姿势特别规整的睡着。

        “四郎,起来了,这天都快黑了,您再睡,这到了晚间怎么办?”现下已经睡反夜了,可不能再睡了。

        “唔。”他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春娇察觉不对,便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

        “叫大夫来。”她回眸吩咐,皱着眉问:“这么久,你们就没进来瞧瞧?”

        她冷着脸看向苏培盛,只差指着鼻子问他怎么伺候的。

        苏培盛无言以对,他倒是想进来,可丫鬟们不许,都说他一个外男,怎么能进姑娘闺房,让她们进来瞧瞧,她们又说,都是丫鬟,姑娘不在,就四爷在,她们怎么好进来。

        也都没放在心里,想着在等姑娘,能出什么事。

        春娇横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到底都是误会,就连她也没想到,他能在她这烧成这样,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说照顾不好自己,也有些夸张了。

        “行了,快去大夫来。”她挥挥手,有些心急。

        在处理发烧这件事上,她和众人意见相左。

        她是先摸了胤禛手脚,见都烫烫的,就知道温度已经稳定了,便想着解开他衣裳凉凉,甚至还想用毛巾擦一擦降温。

        可在众人看来,就有些不成了,她们一个劲的阻拦:“我的天爷啊,可不能如此,盖的严严实实,再加一床被子,捂出汗来就好了。”

        对于春娇非但不捂,甚至还揭开凉凉的做法,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奶母将她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您这怀没怀上还是两码事呢,不能心急着把四爷给弄没了。”

        再说,就算在这校园里头没了,那也会来找她这个债主的。

        春娇看向奶母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在她心里,还起过直接把四爷给弄死的念头?要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说的这么自然,甚至连前因后果都考虑到了。

        春娇一时没来得及追究这些话,只笃定道:“照我说的来,四郎定然好的很快。”

        到底这府里头都是她这边的人,而隔壁小院的奴才忙活的忙活去了,请大夫的请大夫去了,一时无人能掣肘她。

        所以春娇很快就按自己的想法办了,等到大夫来的时候,看到她这样,也跟着吹胡子瞪眼,让她赶紧给裹严实些,又迅速开了方子,把退烧药灌下去。

        春娇没跟大夫杠,因为她杠不过,在这个时候,主流处理方法,就是靠捂。

        捂好了就好了,捂不好就没了。

        不论大人孩子老人,这高热都是要人命的那一种。

        看着他半昏迷似得躺着,春娇心口钝痛了一下,那个早间练剑的少年,这般躺着,着实令人心疼。

        “姑娘,奴才得带着爷回去,在、咳,在府里头才能得到比较好的救治,这里到底简陋了些。”苏培盛有些忧心的说道。

        这大夫其实是太医,他匆忙请来的,到底年轻了些,人也有点少,还得回宫才是,这样才能让多人会审。

        如今烧成这样,他也怕的紧,若是出点什么事,他也不能活了。

        春娇沉吟,审视的看向苏培盛,半晌才点了点头。

        说到底,她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有道理拦着不让回家。

        “爷不回。”胤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到这话,立马反对。

        若是回了,他这一次的苦肉计,就白费了。

        “弄冷水来。”胤禛强撑着起身,纵然烧的眼神都无法聚焦,那么一瞬间,他心里还是盘算了很多。

        这一次出来,吃了这许多苦,不捞回本,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何必。”春娇低低的说了一声便不再多说,这么下本钱,缩图必然不小,可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胤禛对上她的眼神,恍惚的笑了一下,曾经他也问过自己何必。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左右不过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