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苏梓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程南。

    他们忙着上学，何晨也没空天天往他表哥那里跑。

    再次见到程南，是某个天已经黑透的晚上。

    “你怎么来了？”苏梓宁看着门外耷拉脑袋的程南，“小晨呢。”

    “他没来，我自己一个人来的。”程南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那……那你先进来，”苏梓宁接过他肩上的书包，“有什么事吗？”

    “我离家出走了，”程南的话里还带了一股赌气的意味，“何晨他爸妈在家里，我……我没地方去，就想来找你。”

    “离家出走？”苏梓宁愣了一下。

    “我跟我爸妈吵架了，”程南低着头，“我能不能先在你这里住一晚？”

    苏梓宁隐约看见，他的眼尾有点发红。

    那抹红色直直的撞进苏梓的心里，红的恰到好处。

    “住吧。”苏梓宁转身不去看他，“我爸妈不在家，你先睡我那，我睡沙发。”

    “谢谢。”程南在身后沉闷的应了一声。

    苏梓宁很会照顾人。

    在外工作的那些日子里，全靠他自己照顾自己。

    他当然知道客厅里坐着的小屁孩在想什么。

    “你饿吗？”苏梓宁从厨房里拿出挂面，“我给你下碗面吃，再给你加个鸡蛋。你没作业要写的话就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我不想上学。”程南说话的声音很小，差点掩盖在挂面煮开的声音里。

    这句话在苏梓宁看来很可耻。

    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想上学了呢？

    “你不想上学，那你想干什么？”苏梓宁站在沙发前，阴影笼罩住低头的程南，“出去打工？你爸妈不同意怎么办？再到我这里住？”

    “宁哥，你……你是不想我住在这里吗？”程南的眼尾更红了，“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今天就当我租一晚上，我以后赚钱了就还给你，我不想回家，我……”

    苏梓宁被他通红的眼尾搞得心烦意乱，准备教育他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停停停，”苏梓宁见不得他哭，“我不是不让你住，我……我是怕你家里人担心。你要是想住，你就好好听话，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不想上学……”

    “你！”苏梓宁简直要被气的吐血。这小孩怎么好赖话都不听呢？

    “我想跟你一样，”程南抬头与他对视，“我不想天天被人管着，我就想跟你一样，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羡慕我干什么，”苏梓宁在他旁边坐下，“你以为我过得日子很轻松吗？我现在的工作，可比你上学辛苦多了。”

    苏梓宁头一次听见有人说羡慕他这种话。

    他这样的日子，完全就是父母嘴里“坏孩子”的样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连何晨都不会羡慕他。

    程南的脑子坏了？

    “是吗，”程南的情绪有些低落，“可是我成绩不好，考不上什么好大学，顶多考个大专，我还不如去打工呢。”

    “瞎说，”苏梓宁敲了他一个脑崩，“大专就大专呗，大专怎么了？你有个大专学历，不比你的高中学历强？我只能去别人店里打工，不就是因为我学历不够吗？”

    “可是……可是你看起来过的很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考不上本科，考个大专还不如不上呢，”程南攥着衣角，“我就这么个成绩了……”

    苏梓宁突然想起他早就过去的学生时代。

    他的学生时代很草率，没有鲜衣怒马的激情，也没有悄悄生长的情愫。